孙权伸手关了窗,也在榻上坐下,从背后拥着谢舒,在她缀着珍珠耳珰的耳垂上亲了亲,道:“大晚上的,怎么在这儿坐着发呆?冻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好?青钺和朝歌也不管你,想必是皮又紧了。”
狐皮大氅里还留着孙权身上的温热,驱散了周身的严寒。谢舒舒适地靠在他的怀里,道:“是我不让她们进来的。”
窗前的案上摆着个细口陶瓶,瓶中插着红、白、黄三色梅花,已半凋了,孙权伸手随意撩拨了一下,凛冽的梅香便留在了他的指尖上。孙权道:“这梅花已开败了,待明日我从前殿回来,再去林苑里给你摘几枝,夫人喜欢什么颜色?有红的、粉的、白的、黄的、好像还有青的哩。”
谢舒道:“这是绍儿送给我的,开败了也不能丢!”
孙权见她不高兴地噘着嘴,失笑道:“你怎么像小孩一样,还耍小脾气。开败了不丢掉,留着招虫子么?来日再让绍儿摘给你就是。”
谢舒不说话,孙权紧一紧抱着她的手臂,道:“你想绍儿了?今日去帮母亲和大嫂搬家,见到绍儿了没有?”
谢舒黯然道:“见是见到了,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大嫂便带他上马车走了,绍儿又哭了。我送绍儿回去的那天,绍儿也哭了。”
谢舒说着也想哭,孙权道:“这个臭小子,分明答应了我不哭,怎么一转头就食言了?”
谢舒便急了,道:“他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食言不食言的,不高兴了自然就会哭,你可不许怪他!”
孙权错愕道:“我才说了绍儿一句,你就冲我瞪眼,这还是我温婉贤淑的夫人么?亏得把绍儿送走了,若是再让他在这屋里住两天,只怕你就得把我赶去书房睡了。”
谢舒也察觉了自己的失态,道:“这两日绍儿不在,屋里空落落的,我总觉得听见了绍儿的笑声,可一转头却又什么都没有,我实在是难受。”
谢舒说出了心里话,终于忍不住落了泪。孙权心疼道:“好了好了,夫人不哭,大嫂不愿让你抚养绍儿也不打紧,待过几日我得了空,亲自陪你去孝廉府走一趟,求求情,说不定就有转机了呢?”
谢舒点点头,眼泪却止不住,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落在黑狐裘上洇开一点一点的墨痕。孙权掏出绢巾替她擦了眼泪,又拧了一把鼻子,拧得谢舒挺翘的鼻尖红彤彤的。孙权扳过她的脸看了看,谢舒生得好,便是哭着也可怜可爱,孙权却笑道:“夫人真丑,别哭了。”
谢舒瞪了他一眼,孙权从怀中掏出一个匣子,搁在谢舒的腿上道:“夫人你看,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回来哩。”
谢舒定睛看去,只见那是个金匣子,雕龙琢凤,约莫手掌大小。谢舒从裘衣里伸出手来,打开一看,匣子里装满了珍珠翡翠,青白相映,耀目生辉。谢舒微微错愕道:“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孙权随手扒拉着匣中的珍宝,细碎的声响如金戈相碰,清泠悦耳。孙权道:“是老三送来的,他近来在丹杨剿了一窝山越人,得了不少贼赃,跟我讨价还价自己留下了一半充作军费,剩下的都运回来了,今日才到。我看这匣子珍珠翡翠极好,便特意拿来送给夫人,夫人可以挑好的打簪钗、串耳珰。”
孙权说毕笑吟吟地望着谢舒,那脸上分明写的是“夫人,我疼你么?”“夫人,我土豪么?”“夫人,快说你喜欢!”
谢舒心知孙权是体念自己与孙绍分别伤怀,因此拿金珠宝贝来哄自己开心,心中虽暖,却斜着眼看他,道:“是只送给我呢?还是袁夫人和步氏都有?”
孙权笑道:“自然是夫人这里独一份儿。”
谢舒低头挑拣着匣中的珠宝,道:“你一向对袁夫人情深意切,怎么如今有了好东西也不想着她?”
孙权听她提起袁裳,便有几分不豫,道:“她出身贵胄,好东西见得多了,我又何必上赶着献殷勤。”
匣子里的珍珠颗颗圆润饱满,莹白生光,大的堪比鸽子蛋,小的也足有鱼目大小,翡翠碧嫩欲滴,盈华剔透,像是刚从树尖上摘下来的新叶。谢舒挑了四五颗珍珠放在狐裘上,又挑了两块翡翠。孙权从身后看着,忍不住道:“夫人挑的都不是最好的,待夫君给你挑。”
伸手向匣中要拿,谢舒却将匣子盖上了,道:“我知道,我有这些就足够了,剩下的你送给袁夫人吧。她出身贵胄,是见过好东西的,最好的都留给她。”
孙权怔怔地看着谢舒,谢舒道:“你究竟还要和她赌气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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