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道:“那是自然,礼、乐、射、御、书、数、碁、画,就没有我不会的。别说是花儿鸟儿了,就是打仗用的战车、机弩、发石车我也能画。我还会弹琴哩,是公瑾义兄从小教我的。待来日得了空,我抚琴给夫人听。”
谢舒笑道:“如此甚好,人都说曲有误,周郎顾,你既是义兄亲自教出来的,一定弹得很好。”
孙权挥笔给雉鸡添上了几道尾羽,自己端详了一番,甚是满意,这才搁下了毛病,道:“这倒未必,我虽通音律,却也只是略懂些皮毛,抚琴也不过是摆摆花架子罢了。义兄从前总是叮嘱我,不要对外人说他是我的师傅,他丢不起这个人。如今我成了江东之主,他才不敢这么说了。”
谢舒听得笑了,道:“你方才还洋洋自得的,怎么这会儿又谦逊起来了?倒是不像你了。你大晚上的不读书也不睡觉,画这些鸟儿做什么?”
孙权道:“我想着你和裳儿要打簪钗,给你们画几个花样,不然让金匠由着性子打,就白费了那些珍珠玉石了。自然了,这也是为夫的一番心意。”挪过画纸让谢舒细看,问道:“夫人,我这凤凰画得好不好?来日就照着样子给你打钗子,如何?”
谢舒见他画的是凤凰衔花的花样,微笑道:“好是好,可我已经有好几支凤头钗了。”
孙权啧了一声道:“好东西还嫌多?凤纹是王侯的正妻才配用的,旁人想要我还不肯给呢!像裳儿身为侧室,最多就只能用朱雀,夫人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谢舒皱皱鼻子哼了一声,孙权又道:“夫人若是怕重样,把凤钗都拿出来给我看看,这回我吩咐匠人嵌不同的珠子玉石就是。”
谢舒道:“好,我都听你的。”
孙权满意地点点头,兀自凝神片刻,又道:“我还得再画只孔雀,孔雀的尾翎华美绚烂,若是用玉石、翡翠、玳瑁、玛瑙、珊瑚、紫瑛、碧松石镶嵌,一定好看极了!”他越说越兴奋,带出一脸“我真是个天才”的神色,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谢舒。
谢舒道:“又是珍珠又是紫瑛又是翡翠碧松石的,只怕太过靡费了,不如省下来做军费。”
孙权道:“不过是几根簪子,能花多少钱?大不了我省着些。你和裳儿年华正好,合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我可不能亏了你们。”
谢舒笑道:“好,你快画吧,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画完孔雀该睡觉了。”
孙权答应了一声,抬笔蘸了墨汁,在纸上细细勾勒。谢舒被他抱在怀里,不敢乱动,怕碰歪了他的笔。
孙权一笔一笔地描完了孔雀,又在空白处添上翡翠、珊瑚、紫瑛等等,那副认真专注的神情,就好像他画的是战车机弩/的图纸一样。谢舒忍不住笑了,孙权听见动静,侧首看了她一眼,道:“你笑什么?”
谢舒笑道:“我笑你可真是个急性子。”
孙权挑眉道:“我怎么是急性子了?”
谢舒道:“你今日刚得了一盒珍珠宝贝,就忙不迭地送来给我和袁夫人打簪钗,又熬夜画花样,这还不是急性子么?你明早还起不起得来了?”
孙权倾身将墨笔搁在砚台边上,坏笑道:“你才知道我性子急?我还有更急的哩!”一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炙热的吻不由分说地落了下来。
夜静悄悄的,窗外淅淅沥沥地飘着冬雨,屋里的油灯明晃晃的,在流云轻雾般的纱帐上映出两人的身影,旖旎的春情盈满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