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步练师披着锦被坐在榻上,自她上次构陷谢舒不成之后,谢舒便顺理成章地断了她的吃穿供应,又不肯增加她每月的用度。步练师近来越发拮据,炭火不够用,屋里只生了一个火炉,冷得似冰窟一般。
步练师惨白着一张脸缩在锦被里,紫绶在一旁跪着添火。她从前是谢舒身边的人,步练师如今奈何不得谢舒,便将气全撒在了紫绶身上,稍有不如意便是一顿责打,紫绶全身已没有一块好地方,过得连当初被罚在织室里劳作还不如。偏偏紫绶性子倔强,一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步练师便越发变本加厉地折磨她。
文鸢走到榻前,步练师蹙眉道:“怎么样,见到袁裳了么?”
文鸢嗫嚅道:“没……”
步练师剜了她一眼,不悦道:“没用!我手里的银子已用尽了,再不求她给咱们添些用度,难道开了门喝西北风么?我若是撑不住死了,这一屋子的人都别想好过!”
文鸢忙跪下道:“夫人还怀着身孕呢,说什么死不死的,太不吉利。是奴办事不力,方才奴去见袁夫人时,恰好孙将军也在,两人好像吵起来了,闹得很凶,奴因此才没见到袁夫人。奴明日再去,一定求袁夫人给咱们多添些用度,请夫人放心便是。”
一旁的紫绶忽然冷笑了一声,步练师霍然转首,怒道:“贱婢,你笑什么!”
文鸢见她涨红了脸,气得浑身簌簌地抖,忙劝道:“夫人消消气,气大伤身,可别动了胎气,这贱人不值得夫人如此。”起身狠狠地踢了紫绶一脚,正踢中了紫绶的腰眼,紫绶便疼得滚倒在地。
文鸢厉声道:“滚出去!”
紫绶一言不发地从地下爬起来,咬牙出门去了。
步练师含恨道:“这贱婢近来越发不听管教了!”
文鸢道:“不打紧,她的家人如今都攥在夫人的手里,就算她自己不要命,也得顾着家里人的命。”
步练师凝眉道:“那个人还可靠么?”
文鸢微笑道:“可靠,夫人这般貌美,他对夫人可是爱得死心塌地,别说让他看守几个人了,就是让他水里来火里去,只怕他也甘愿呢。只是……”文鸢欲言又止。
步练师道:“只是什么?”
文鸢道:“只是他听说夫人怀孕入府了,伤心得很,想见见夫人。”
步练师皱眉嫌恶道:“不见!他还真以为我对他有情么?你先替我吊着他,我身为内眷不能随意出府,外头得有个办事的人。”
文鸢道:“奴知道了。”
步练师又道:“方才你说将军与袁裳吵架了,是怎么回事?”
文鸢疑惑道:“奴也不大清楚,奴当时在门外等着,只隐约听见一两句,仿佛是将军听从谢夫人的规劝去看望袁夫人,袁夫人却不领情,将军便生气摔门走了。”
步练师嗤道:“这么说来,她们两个竟拧成一股绳了?”她凝神细思了片刻,冷笑道:“袁裳如今是一日比一日不得宠了,搬进将军府之后,将军这还是头一回去看她,就闹得不欢而散。枉费了谢舒如此提拔她,真是不中用!”
文鸢道:“就是不中用才好呢,从前她能平步青云,不过是仗着将军宠她,如今失了宠,她还凭什么与夫人争呢?夫人的机会就要来了。”
步练师笑道:“是,我虽暂且动不了谢舒,但能断了她的一条臂膀,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