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谢舒午睡起来惦记着孙权晚上要来便进了小厨房做糖葫芦。
厨下今早奉命送来了一筐山里红谢舒让人去了核,又加上山芋、葡萄、红枣用竹签子串了,裹上热糖汁,放在庭院里晾凉。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好不容易做成了几串,谢舒自己尝了尝,滋味还算过得去便留下几串等孙权晚上回来吃剩下的用提盒装了送去给袁裳。
袁裳的门外仍是禁卫森严谢舒进了屋只见袁裳正在桌案后写字,袁朱和仲姜在旁伺候着。袁裳见她进门便搁了笔起身施礼。谢舒扶住道:“不必多礼了咱们日常相见的,跪来跪去的多生分。”
袁裳请她在主位后坐了道:“本该贱妾去看夫人的怎奈如今被圈禁在此出不了门大冷天的劳动夫人贵驾实在是惭愧。”
原本两人私交甚好说起话来没那么多规矩,但此时屋里还有孙权的人在,况且袁裳前番曾告诫谢舒不要多管闲事,两人便都有些拘谨。谢舒坐在主位上只觉浑身不自在,见袁裳面前的桌案上铺着纸,便随口问道:“姐姐方才在写什么呢?”
袁裳道:“闲来无事抄抄书,让夫人见笑了。”想让袁朱收拾下去,谢舒道:“别忙,拿上来给我看看。姐姐的字写得好,从前在孝廉府时,我就常缠着姐姐指点书法,如今进了将军府,倒不得空了。”
袁朱将纸送到谢舒的案上,袁裳道:“夫人言重了,妾也不过是随手写写,怎敢指点夫人。”
谢舒翻了翻,只见袁裳抄的是毛诗里的几首,果然字迹娟秀,疏朗好看。谢舒穿越之前虽也学过几年书法,却也自愧不如,道:“姐姐太谦了,我若能有姐姐在书法上的一半造诣,也就心满意足了。”
案上摆着笔砚,谢舒润了笔,接着袁裳没抄完的诗往下写,写了两笔,抬头见袁裳在侧席上默默地陪着,便笑道:“我写字,姐姐也别闲着,我今日下厨做了点吃食,特意带来给姐姐尝尝。青钺”青钺将食盒打开,端出一盘糖葫芦送到了袁裳的案上,袁裳见那几串东西红艳艳的,晶莹剔透,像水晶琥珀似的,不禁奇道:“这是什么?”
谢舒笑道:“这叫糖葫芦,你没见过吧?不过也没什么稀奇的,在果子外头裹一层糖汁,再放在外头冻实了就行。”
袁裳道:“夫人院子里的厨房落成了么?”
谢舒道:“早就成了,今日头一回用,本来咱们说好等我做了点心请你过去吃,谁知你不能出门,我便只好给你送过来。”
袁裳本来没什么胃口,但见谢舒两眼亮晶晶地盯着自己,便也不好拒绝,拿起一串咬了一口。谁知糖衣太脆,被她咬碎了洒在桌上,星星点点的,袁裳便红了脸。
谢舒难得见她出丑,不厚道地笑了,问道:“好吃么?”
袁裳点点头,红着脸用绢子将糖渣拂拭干净。谢舒笑道:“这次是我欠考虑了,下次我得把果仁切成小块,让你用小竹签扎着吃,一口一个,方才不失大家闺秀的体面。”袁裳被她说中心思,这才笑了。
谢舒便又低头写字,屋里静悄悄的,仲姜和袁朱侍立在侧,青钺守在门口。过了片刻,谢舒写完了一首诗,抬头一看,只见袁裳已吃了大半串糖葫芦。那么脆的东西,她竟吃得无声无息,此刻清瘦的脸颊还微微鼓起一边,一时对上谢舒的目光,又红了脸。谢舒笑道:“看来这东西很合姐姐的胃口。”
袁朱在旁道:“可不是么,我们夫人这几日总是病恹恹的,吃什么都不香,这下终于肯多吃几口了。”
谢舒道:“那我明日再做些送来。”
这时却有人进了外厢,惊动了守在门口的青钺,谢舒也看在眼里。青钺出门片刻,却带了朝歌进来,谢舒道:“朝歌,我不是让你守在屋里么,你怎么也出来了?”
朝歌道:“夫人,方才徐姑娘来了,让夫人回去一趟,说是有事。”
谢舒蹙眉道:“徐姝?她都已经随母亲和大嫂搬去孝廉府了,怎么又回来了?谁让她进后院的?”
朝歌道:“奴听她话里的意思,好像是从前殿进来的,身边还跟着将军身边的云锦和云筝。”
谢舒不悦道:“她让我回去我就得回去么?我才刚来这儿不久,坐席还没捂热呢。”与袁裳对视一眼,袁裳点了点头,谢舒便道:“有什么事,让她到这儿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