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城网

字:
关灯护眼
我的书城网 > 三国有个谢夫人 > 夜不归宿

夜不归宿

阳羡与将军府所在的吴郡吴县只隔一个太湖,谷利快马来去,仅五日便带了足数的银两回来。孙权见事办得顺利,欣喜异常,当即命人在县内四处物色宅邸,又派人知会徐姝的父兄将她接出陆府,一直忙活了小半个月,诸事才逐渐尘埃落定。    这日,孙权得了闲,午后在前殿睡了一会儿,便命人把府中的账册拿来,挪过案头上的一只玉珠算盘,兀自埋头筹算。    待得将一本账慢慢翻阅完,已是傍晚时分。时已入冬,白日渐短,苍蓝的天幕染上了重重墨色,夕阳正自远山后敛去余晖。殿中伺候的仲姜此时见孙权稍稍分神望向殿外,便上前询问道:“时候已不早了,孝廉今晚想在何处用饭?”    孙权将毫笔搁在砚边,仔细吹干了账册上的墨迹,将账册卷好收入怀里,这才起身整衣道:“去裳儿屋里吧。”    袁裳屋里正在摆饭,仆从们见孙权进门,都齐声问好,孙权“嗯”了声,径自进了内室,只见袁裳穿了身银白曲裾深衣,披散着青丝,正坐在案后观书,见孙权开门进来,欲要起身相迎,孙权道:“你坐着吧,不需那些虚礼。”也来至袁裳身侧,挨着她坐下了。    侍婢袁朱端上一碗热茶,孙权挥退了她,道:“我方才从外头进来,见外间的饭尚没有摆好,正好,趁此工夫,我有件事与你商量。”说着,从怀中拿出账册,搁在袁裳面前的案上,道:“这是咱们府里的账,如今我奉大哥之命备办年末西征黄祖的战事,又要主持冬节家宴,阳羡那头虽暂且不需前去赴任,但府衙中的大小公事仍归我管,如此,府里我实在是无力分神了。原本这些家务也都是内眷的分内事,我大哥早已把将军府交由大乔嫂嫂打理了,你若能替我分担些,那便是再好也没有了。”    袁裳低首恭谨道:“能替孝廉分忧,是妾身之幸,但——”目光犹疑,在账册上略一逡巡:“但贱妾是侧室,府中现有夫人在,孝廉若想有人分忧,该去找夫人商量才是,否则贱妾岂非有越俎代庖之嫌?”    孙权摇头道:“谢舒年纪太小,只怕主不了事,况且她前番曾借故折磨你,我总不大放心将府里的事交给她。你从前在袁府却总是帮着你娘管家理账,府里的事交给你,我也能放心些。”    袁裳听了有些犹豫,孙权道:“我意已决,你与其想着如何推诿,不如想想该如何当好这个家吧。如今我四弟孙匡和小妹阿香都还小,跟随母亲住在将军府中,在外辟府另住的,只有我和老三孙翊。孙翊那厮打小就与我合不来,自大哥在江东立足之后,更卯足了劲与我较量,不管什么都要分出个高低上下来不可。从前住在将军府时,比读书,比骑射,比谁更能讨母亲的欢心,如今开府另住,比的便是谁更能当家立纪、持家有道了,因此这账上的事,可万不能出了差错,以免授人以柄。”    说着将账册翻开,指点给袁裳看:“我已将府里近几个月的用度大略算了一遍,账房平时给各处拨给银两,都是按着这账册上的数目来的,到时你关照着些,不要让他们拨错了就是。”    袁裳从前在袁术府里,还未及笄时便已能帮衬着母亲管治家事,对此早已熟门熟路,听得孙权叮嘱,便点头应下了。    其实孙权从前对账上的事并没有这么看重,虽然孙翊在暗处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也不过是偶尔过问一句,如今忽然重视起来,实在是因为给徐姝置房产挪用了阳羡的赋税,孙权要还钱,又没有来钱的路子,就只有从府中每月的用度里省俭,虽然能省出来的不多,但攒上个一年半载也够了。    孙权本想亲自管账,以免假于他人之手,一旦横生枝节,引起孙策的注意便不好了,但却又撞上西征黄祖。    黄祖是荆州刘表手下的大将,屯兵盘踞在江夏郡一带,孙坚当年奉袁术之命征讨刘表,被黄祖的手下射杀,因此黄祖对孙氏来说,是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况且江夏郡在吴郡、会稽以西,孙氏立足江东,若要向西扩展势力,势必要铲除黄祖。    这一仗可谓是非打不可,孙策十分重视,早在与周瑜突袭庐江郡之前便已着手备战了,命孙翊每日排兵布阵,演练阵法,又命孙权备办兵甲粮草。孙权为此整日奔忙,便是有心管账也无余力了,只得将账册交给袁裳打理,想着她从前有过管账的经历,自己也能放心些。    待得两人交接已毕,侍婢在外厢敲门,请二人出去用饭。孙权和袁裳一同吃过了饭,孙权便让人去书房取了几卷书来,倚在灯下翻看,袁裳在一旁替他缝衣服上的绽线。    孙权虽不太好动,但架不住整日在军营里走动,衣裳上不是勾破了这里便是擦坏了那里。孙权尚且如此,孙策就更不用说了,大乔自打嫁给他,就没一日不替他缝缝补补的。    两人各忙各的,静静相处了一个多时辰,已是月近中天的光景,屋外秋虫唧唧,屋里点了火盆香鼎,开着半扇窗透气,微凉的秋风有一阵没一阵地吹进屋来。    袁裳凝神纫针之余,发觉孙权今日总有些心不在焉的,她也不理他,直到补完了最后一针,才轻轻抚平那以赤线为底、暗金线勾边的龙虎纹,抬头一看,见孙权正坐在灯下,面前摊着一卷书简,目光却早已飘向了别处,手中把玩着案上搁着的一只铜漏壶。    袁裳收起针线,轻声道:“时候不早了,妾服侍孝廉梳洗歇下吧?”    孙权听她说话才回神,见衣裳已叠好了放在一旁,笑着凑过来道:“缝好了?我瞧瞧。”展开衣裳看了看那处勾破的地方,只见针脚细密妥帖,赞道:“跟新的一样,裳儿辛苦了。”    袁裳淡淡道了句“不辛苦”,孙权便将那衣裳穿上,又唤袁朱取来腰带系了,道:“我还有些事要办,得出府一趟,今夜不能在此陪你了,你早些歇着吧。”    袁裳不料如此,一愣道:“这么晚了,你还去哪儿?”    孙权本已起身离座,走到门口穿鞋,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回首见袁裳亦步亦趋地随在自己身后,禁不住逗她道:“怎么?你舍不得我?你若留我,我就不走了。”伸手便欲揽她入怀。    哪知袁裳却退后一步,躲开了孙权,屈身施礼道:“孝廉既是有事,妾又怎敢强留,夜深风寒,还请孝廉小心慢走。”    孙权略略失望,只得收了手,笑道:“那我走了,你回去吧。”出门带了侍从下阶,不舍地回首望了一眼,才隐入了夜色之中。    袁裳目送着他出了院门,便关上房门,走到主位后坐下,动手拆下头上点缀的珠饰。    袁朱过去帮手,从旁觑着袁裳的脸色,低声道:“夫人,您就这么放孝廉走了?”    袁裳不说话,苍白清秀的脸上神色冷漠,似是连屋里盈烁的灯火都暖不过来似的。    袁朱忍不住又道:“夫人,自从老爷兵败过世之后,咱家便今夕不比往日了,更被孙将军迁来此地安置,全族的人都是靠着孝廉对夫人的垂怜,才得以在这异乡苟且求存。夫人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看在袁氏几千族人的份儿上,对孝廉敷衍着些……”    袁朱从发间摘下一支蝴蝶流苏簪,放进妆匣里,冷冷打断道:“这道理还轮不到你来教我。这里不需你伺候,你出去看看,兰沚那丫头可还在外头候着么?”    袁朱还想说什么,但见她如此,只得欲言又止地应诺去了。    孙权从袁裳的偏院里出来,便命侍从去马厩牵马备车。他本想顺着小路先去府门外等候,哪知走到半途,只见袁裳的侍婢兰沚从前头过来了,却只是站在路边,并不敢上前与自己说话。    孙权遣散了身边的随从,兰沚见旁侧无人,才过来与孙权并肩而行。孙权道:“我怎么在哪儿都能碰见你?你是不是又抄小路截我来着?”    兰沚怀里抱着一个陶罐子,面上薄施脂粉,梳的虽只是府里侍婢最寻常的发饰,却是娉婷绰约,风姿过人,笑嘻嘻地道:“我方才见你从夫人房里出来,就跟来看看,要不要我帮你把书房收拾出来?”    如今孙权身边只有三个女人,谢夫人不得宠,因此孙权平常不是呆在袁夫人屋里,就是与兰沚呆在书房。孙权听她如此问,情知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道:“你倒机灵,不过我今晚的确是有事,并不是随口敷衍裳儿的。”    兰沚本以为孙权深夜从袁裳屋里出来,是有意与自己私会,听了这话,才知道是自作多情了,心下颇觉尴尬,但面上却不露分毫,仍是笑着道:“那我送你出去吧。”    孙权点点头,兰沚一直将他送到大门外,躲在暗处看着他上了马车,才怅怅然顺着原路回去。一进院门,只见袁裳的近身侍婢袁朱正冷着脸在廊下站着。    袁朱是袁裳的陪嫁,为人严正护主,除了袁裳,对谁都不假辞色。兰沚有些怕她,正想顺着墙根溜去后院,却听袁朱遥遥唤道:“兰沚,你方才去哪儿了?”    兰沚听她指名道姓,不敢含糊,只得上前施礼道:“回袁朱姐姐的话,奴方才去厨下取涮好的药罐子了。”    袁裳平素身子羸弱,常年服药进补。袁朱含了狐疑的神色上下打量兰沚,见她怀中的确抱着个陶翁,一时挑不出什么错处,便道:“知道了,将罐子送到后院,赶紧烧水去吧,夫人要洗澡哩。一时看不见就跑得没影了,也不知是取药罐子去了,还是借机偷懒去了。”    兰沚诺诺地应着,不敢辩驳,顺着回廊走了。    袁朱推门进屋,来至袁裳身边,袁裳已换了一身宽软的纱衣,正由兰汐服侍着除下珊瑚珠耳珰。    兰汐为人机灵有眼色,见袁朱进来,便退下了。袁朱上前低声道:“夫人,兰沚方才去厨下取物什去了,现下已回来,被我打发去后院烧水了。”    袁裳点点头。袁朱含了一丝隐秘神色,愈发挨近了袁裳道:“夫人是不是怀疑她和孝廉……那日咱们从谢夫人处回来,恰好撞见他俩在廊下形状亲密。”    袁裳垂下眼帘抚着衣袖上细密素雅的花纹,淡淡道:“他俩的事我早就知道了,我怀疑的,是另外一件事。”    袁朱见袁裳说起孝廉和侍婢有染,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神色,又想自己与兰沚也算朝夕相处,却从未发现她早已与孝廉有私,不觉心下悚然,屏住声息,只待袁裳往下说,袁裳却道:“不过如今看来,似乎是我多虑了。”    袁朱听了只觉满头雾水,袁裳又道:“朱儿,你去煎药吧,我要洗澡。”    袁朱一愣:“夫人今日还要用药么?”    袁裳点头道:“你去就是。”    袁朱只得答应了,拿了药包绕进后院,只见大小侍婢都正忙着添柴烧水。袁朱找了处僻静避风的地方,搭起土灶煎药,却不想刚点了火,却发觉因着近日多雨,炭火受了潮,怎么也烧不着。    袁朱想去柴房换些干炭,却又怕丢着药没人管出了岔子,正为难之际,却不知兰沚从方才她进门时起,就一直暗中留意,此时带了个粗使丫头过来,提了一只竹筐,筐中装着冒尖的干炭,道:“姐姐每日只在前院里走动,因此并不知道,墙角里的那堆炭是受了潮的,不能用,姐姐用这些吧。”    说着蹲在袁朱身边,倒出筐里的干炭,替她向灶内添火。    原本细弱的火苗渐渐燃得旺了,没多久灶上便飘出淡袅的药气。袁朱侧首打量身旁的兰沚,暗叹她机灵有眼色,却又恨她背着夫人勾引孝廉,便冷下脸不理她。    兰沚却挨近了袁朱道:“姐姐,这煎的是什么药?我见夫人每次沐浴都要添这汤药进去,想必是能润泽肌肤,使容颜常驻的了?”    袁朱心中警觉,闻言剜了她一眼道:“不该你打听的别瞎打听,这里不需你帮手,到别处去吧。”兰沚只得闭了嘴,讪讪地自往别处忙活去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热门推荐
四合院:回到54年,还好带系统恋与深空同人:黑夜将明特摄时代:从奥菲以诺开始邪骨术师影视穿越人生谁家师尊把徒弟当道侣养啊云销郁霁,替身总在勾引me异世成仙的我回来被进惊悚游戏海贼:一本正经吃个瓜花千骨:磬而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