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魔法师在这里还挺有权利的。”迪安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勺被炖的软烂的炖菜。浓郁的香味在口中扩散。

“当然，你不看看现如今帝都是谁掌权？”媞娅理所当然的回答，“控制魔法的研习会，以及和他们勾肩搭背的贵族议会。一个需要世俗权力的支撑，一个需要力量的垄断来维持自身的优越。还有什么比这两个更绝配的呢？”

“那么我就我很意外了，他们明知道我是魔法师还敢对我动手？”迪安皱眉。吉勒那种贵族子弟找自己的麻烦也就罢了，怎么连那些犯罪者也喜欢挑魔法师动手？

“哈，他们就喜欢找你们这种不谙世事的公子哥儿。屁本事没有还喜欢瞎显摆。当然，我觉得老板你不在此列，你看起来就很能打。”媞娅笑了，“他们是血帮的人，一般都在码头区那边混，偶尔也会来咱们大区瞎晃悠，打开时看到你兜里有钱，就打算干一票，事成之后躲进码头的下水道里，没人找得到他们，等风头过去之后就可以继续潇洒了。”

“我原以为这里作为帝都治安会好很多。”迪安感到意外。

“哈，内城和外城区别很大，不是吗？”媞娅微笑，“总之，低调一些总没错，特别像你这样的，我相信老板你的实力肯定不差，但这群人的手段并不总在战斗中。”

“嗯……”迪安点头，他自幼远离社会和人际交际，这让他总感觉在人类社会当中的规则并不复杂，当他真正来到这个漩涡中心的时候，他也仅仅只是知道过去的自己还是想简单了。而如今，今天的遭遇才让迪安彻底明白，带有恶意的并非只有那些显贵，底层的互相倾轧往往更加可怕。

说话间，盘中食物见底，而外面则开始渐渐嘈杂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率先感到异样的是媞娅。

“集市吵闹难道不正常？”迪安反问。

“但不该是现在。”媞娅一改之前轻松的神态，站起身子，“外面可能出状况了。走，去看看。”

“好。”迪安也离开了餐桌，走到门口就见到了一路小跑进店的店长卡勒夫。

“店长，发生什么事情了？”媞娅问。

“唉，晦气！你们自己看吧。”卡勒夫狠狠地往地上啐了口口水，然后心有余悸的对着迪安两人答道，“不过别靠太近，染上那个味道可是要倒霉的。”

迪安和媞娅默契的互相对视一样，然后走出了店门。

原本热闹的大广场上，此刻已经围满了人，稀碎的交头接耳络绎不绝好似蜂鸣。迪安尝试仔细倾听，但环境太嘈杂，实在是听不真切。只能零星的听到些诸如“恐怖”，“诅咒”，“晦气”之类消极的词句。

人潮中央，是一个用木头临时搭起来的高台，上面固定着一根横梁，横梁下方垂着七八根绳子。而每一根绳子的另一头，则系着一具尸体。粗糙的绳索死死的勒住了脖颈，低垂的脑袋透过垂落的发间依稀可见受害者的面目狰狞，由此可想而知其临死时的痛苦。

迪安注意到，一股刺鼻的，辛辣的，难以忍受的刺激性气味直冲大脑。那并非尸体腐败所带来的恶臭，也不是饱经折磨之人所遗留的秽物的腐朽。比起那些，这种味道更像是某种……香料？

“这次怎么挂这里了？怪不得老板说晦气呢。”相较于迪安的困惑，媞娅对这种事情似乎见怪不怪了，“还有，不要多闻，那种气味会刺激精神，是有依赖性的，闻多了会可是会上瘾的。”

“他们是谁？”迪安指了指那些被吊起来示众的尸体，“大家好像都挺怕他们的，难道是罪犯？”

“不，他们是巫师，看样子还是【灵嗅派】的成员。”媞娅冷冰冰的回答。而就在迪安正打算继续追问有关巫师的事情的时候，一个矮矮胖胖的，穿着华丽礼服的男子艰难的爬上了木台，开始对着民众讲话。

“诸位！”他的声音洪亮，清晰，这或许就是他被安排到这里的理由，“如你们所见，这些卑劣的虫豸背离了先贤的教导，盲目的去追求力量，偏离了正道！如今，这些残暴嗜血，毫无人性可言的巫师，已经被研习会彻底绞杀！但是，这些可悲的蝼蚁们的残党依旧存在，如果你们见到这些可悲但又极度危险的恶徒，请务必告知我们！这些愚蠢下贱的巫师们，必将被我们研习会所粉碎！【法圣】考林·特里尔阁下为我们指明了一条通往力量的坦途，但依旧有愚蠢的傻瓜想要走捷径！而这！就是下场！”

“巫师？”迪安低声重复了一遍那个胖子对那些人的称呼。

“嗯，一些不那么愿意遵从考林·特里尔安排的魔法师，仅此而已。”媞娅回答。

“他们可是研习会的敌人，你居然不怕？”迪安朝着周围四下张望，“我还以为几乎所有人都会为研习会说话呢。”

“那和我没关系。”媞娅无所谓的回答。“在我看来研习会做的那些事情和他们口中的巫师也没多大区别。”

“有趣的想法。”迪安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