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在沃伦杜勒堡已经见过不少这东西了，但吃它们的肉还是第一次。”两口下肚，路德维希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被自己啃过的食物。

虽说不像精养的家畜那样，野生的肉类往往会带着一些无法避免的腥膻味，但眼下没有其他香料的情况下，也只能勉强对付几口。幸亏媞娅还带着一小袋盐在身上，否则这顿肉肯定索然无味。但饶是如此，这也是路德维希这短短一辈子里尝过最糟糕的肉类了。

但军人世家出生的路德维希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纨绔子弟，他对于极端环境的忍耐力远超大部分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贵族。

“我说，迪安，我们吃这玩意儿真的没关系吗？”媞娅接过一块肉，那是恐兽靠近脊背骨的那一段最鲜嫩的部分，“就是听说，吃了之后那些肉还会再我们的肚子里继续闹腾，甚至还会重新变回恐兽，然后从我们的肚子里破肚而出！”

“吃东西的时候能不能别说这个？”路德维希蚌埠住了，虽然他的理性告诉他这种事情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但他还是看着这些肉的时候心里还是会忍不住的想象媞娅所描绘的场面。

“那种事情不可能发生的，恐兽不能吃的地方确实也不少，但去掉那些内脏和腺体，大部分的肌肉和脂肪是没有问题的。”迪安自信满满的表示，“说起来，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这么邪乎的鬼故事的？”

“什么叫做鬼故事？”媞娅的脸上顿时挂上了恼怒的神色，“恐兽本就是恐怖的灾难，倒是你，迪安，对这些东西缺乏畏惧感可是很危险的。”

“确实，迪安对待你恐兽的态度确实太过松懈了。”对此，路德维希也赞同媞娅的看法。

“没错，帝国的历史上，共计经历过大大小小十六次兽灾，而最恐怖的那一次，要数最近的那一次，发生在十七年前的那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兽潮。”媞娅如数家珍。

“不错，那次兽潮规模之大简直匪夷所思，数以百亿计的恐兽席卷而来，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就祸及大半个帝国的疆土。那个时候，我的爷爷威廉·路德维希在踏膝谷抵御兽潮失败，英勇牺牲，导致沃伦杜勒堡沦陷，直到我的叔叔鲁登道夫·奥特里尔取得军队的指挥权之后，才重新夺回堡垒。”

“嗯，那也是沃伦杜勒堡近一百年来头一次沦陷呢。”媞娅一边附和着。

十七年前的那场大兽潮？

迪安的心里忍不住的想。按照爷爷的说法，迪安就是在那场兽潮之后，从人与恐兽堆成的尸首里找到了啼哭不止的迪安。

或许是因为这份特殊的过往，面对迪安的时候，恐兽们都不会展现出过强的攻击性。这让迪安小小年纪就能成为一名娴熟的恐兽猎人成为了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众人聊着聊着，很快烤肉便被消耗一空，或许是因为今天是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媞娅率先感到疲倦，回到马车里准备休息。

“迪安，你先去休息吧，我来守夜。”路德维希主动开口。

“不，我暂时还睡不着，你先去吧。”迪安摇头，“我们还不清楚会在这荒郊野岭里待多久，可不要过度消耗宝贵的体力。”

“我明白了。”路德维希也是个痛快人，以如今两人的关系和默契，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多说什么，“我会在后半夜醒的，你小心点。”

“我有分寸。”迪安点头，目送对方进入马车中。

四下无人，孤寂的荒野山谷里，唯有迪安一人伴着篝火，呼啸的风在山谷中回荡，揉捏着篝火时而低矮，时而细长。摇曳的火光照的迪安阴晴不定的面庞，树叶摩擦的声音伴着火焰吞噬树枝的哔剥声，让整个山谷显得更加寂寥。

迪安此刻的神色肃穆，他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灰色珠子。在公民美术馆中，遇到了那个奇怪的灵魂碎片之后，原本同体灰色的珠子上浮现出了一个点。而就在刚才，迪安惊讶的发现，那原本只有一个小点的黑色，已经扩大了整整一圈。

“卡尔，出来，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迪安主动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