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酒馆的掌柜和他有几分交情，所以即使喝醉后蒙头大睡，也不用担心有人来赶他。

虽然酒馆出名，但下午并没有什么顾客，都是几个熟面孔，掌柜也懒得招呼，自顾自地拨弄算盘，翻看账本，打发时间。

酒馆走进了一个年轻人。

他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要吃什么喝什么，直接报就行。”

掌柜随意地抬了抬眼，懒得走出去招揽，用含混不清的声音喊了一句，继续盯着账本。

年轻人没有拉开凳子坐下，而是站在大堂，不断打量着喝酒的顾客。

终于，他将目光落到了坐在角落的蒙钱身上。

迷迷糊糊的蒙钱也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年轻人。他睁开惺忪的眼睛，酒糟鼻子动了动，打量着缓缓靠近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中等偏高身材，从身形上看有些消瘦，五官端正，身上散发着一种镇定自若，沉稳可靠的感觉。

他身后背着一个牛皮材料的剑鞘，显然不是平头百姓。

年轻人正是寻找鬼手神医的方海。

根据朱翊的描述，眼前这个穿着补丁麻衣，头发乱糟糟，喝得五迷三道的老头，就是大名鼎鼎的鬼手神医。

“请问……”

“认错了。”

蒙钱想也没想地回答。他似乎早就料到，这个年轻人在找什么，要问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认错了？”

蒙钱嘟囔一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直接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两眼一闭，一副醉酒不问外事的状态。

年轻人也不急，拉开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继续说道：“我是由朱翊朱老爷的推荐，想求您帮忙的，蒙神医。”

蒙钱继续保持趴睡的姿势，并没有对朱翊的名字做出反应。

坐在柜台的掌柜笑了一声，抬眼说道：“你想找他看病？你看看他这个状态，自己都病入膏肓了。”

“神医前辈得了什么病？”

掌柜啧了一声：“他呀，他得了心病。你越是想让他看病，他就越不想给你看。就算你威胁他，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没有用的。”

方海倒没有意外，他来之前已经听说了这鬼手神医的古怪脾气。

掌柜闲着无聊，饶有兴趣地介绍说：“这老东西在我的店里喝了十二年的米酒，经常一喝就是一整天，偶尔还聊上几句，我们算是老朋友了吧？但我女儿得了病，我仍然请不动这尊大佛。”

掌柜的这段话，反而让方海感觉有些疑惑。

为什么朱翊能请得动他？而且是二公子出事的当天就赶来了。难道只是因为交情的深浅？

可自己提到朱翊的名字，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真是奇怪……”

方海想着，来就来了，也就坐下要了一壶米酒，一碟小菜。

反正他暂时没有其他打算，既然对方要装醉，自己就这么等下去。

他没有拿出银子来讨价还价。对方这个千金难买我愿意的性格，估计就算方海掏出所有家底，也不会为之所动的。

蒙钱枕着胳膊趴着，似乎真的睡着了，很快响起了有节奏的呼噜声。惹得周围的酒客嫌恶地换了位置。

掌柜见怪不怪，依然垂眉耷眼，坐在前台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