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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洛颜和曹素雪打了招呼,借口唐一玮的伤口有些严重,要去附近的诊所处理一下。    路上,唐一玮十分不好意思的讲述了事件的经过。    一周前,他们寝室一起去聚餐,回学校路上正好经过一个小巷子。那里聚集了很多人,年轻人嘛,好奇心大,他们就凑上去看热闹,是一个中年妇女在兜售符篆。    其他几个室友顿觉没意思,看了一眼就走开了。唐一玮却有些心动。他出身偏僻的山村,乡亲们都很相信风水之事,唐一玮接触的多了,对这种事也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再者,他看到有不少跟他差不多年纪的人在买一种桃花符,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中,他得知很多人竟还是回头客,说这种符篆特别灵验。  想着自己都大二了,还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每次看到那些甜甜蜜蜜成双成对的小情侣,他心里都很是羡慕。他也想有桃花运。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唐一玮偷偷买了一张。令他惊喜的是,这符竟然真的有用!  之前对他爱答不理的女神突然对他态度特别柔和,唐一玮美的飘飘然,怕一张符的效果不够,他几天后又买了一张。桃花运却是来了,但诡异的事情也随之发生。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他越来越嗜睡,昨天晚上吃过晚饭就睡了过去,今天早上还一直醒不过来,要不是定了好几个闹铃,恐怕都会误了兼职。    更让他心慌的是,他的血液竟然变成了奇怪的粉红色。    “就在前面。”唐一玮指着前方一个巷口,洛颜顺着看过去,还是有很多人聚集在那,不时有人面带喜色捏着一张符离开。    唐一玮看到这一幕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当初卖符的人信誓旦旦跟他说一切都是正常的,但他身体的状况骗不了人,照这样虚弱下去,他真是要命不久矣了。    这人竟然现在还在继续害人,唐一玮怒火中烧,不管不顾直接冲进了人群里。    洛颜一个没留神,再看过去的时候唐一玮已经掀翻了那人的摊子,吵闹声喧嚣,所有人又惊又气的瞪着他。    “这人怎么回事啊!”  “神经病!”  “什么毛病,忘吃药了吧!”    “她、她她是个骗子!”唐一玮喘着粗气,狠狠踩着地上散落的各色符篆,又怒气冲冲的指着卖符的中年妇女。    那中年妇女没有说话,只是一脸无奈又心疼的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符篆,欲言又止,十分可怜的样子。  周围等着买符的人一脸“这就是个神经病”的神情,这符灵验的很,哪里来的野小子在这胡说八道。    “有病吧!”  “不买赶紧滚!”  ……    唐一玮脸皮本来就薄,掀翻摊子也是被怒气冲头,现在回过神来,被一群人围着指指点点,急的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脸色涨得通红,几乎要滴血。    洛颜站在一旁,简直都要无语了。这唐一玮,做事全凭一腔热血,没有一点章法,导致自己陷入这种为难被动的局面。  还是太年轻啊。不过当初自己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好不了多少。洛颜轻轻叹了口气,眼看有人要动手揍唐一玮,赶紧走上前去。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这是我表哥,他有狂躁症,今天忘吃药了!”洛颜一把拽过唐一玮,拉在身后,冲周围人满脸歉意,连声赔礼道歉。    “我、我……”唐一玮急了,他没病啊,洛颜干嘛乱说,怎么不和他一起揭穿这个骗子啊?  洛颜真是要气笑了,用力一握他的手腕,转身对着他微微笑着道:“表哥,你给大家添了这么大麻烦,还不道歉!”    唐一玮一个激灵,看懂了洛颜冲他使的眼色,又环视着周围对他面色不善的人群,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莽撞,他可能闯了祸了。  他讷讷低头道:“不、不好意思。”    众人本来都已经开始挽袖子了,听洛颜这么一解释,再联系之前唐一玮没头没脑的行为,看向唐一玮的眼神都带着同情了,怪不得呢,原来是有病,好好的小伙子,可惜了啊。    “我们倒没事,只是这小伙子把王大姐的摊子都掀翻了,总得有个说法。”几位顾客七嘴八舌道。    “是,是。阿姨,实在不好意思,被我表哥毁坏的这些符,我会赔钱的。”洛颜对着站在一旁,一脸老实本分的中年妇女道。    “嗨,没事没事,谁还没个生病的时候啊,不用你赔。”那妇女弯腰收拾着乱成一团的摊子,大方摆手。  几个穿着漂亮的小姑娘也纷纷帮忙收拾,还不时瞪几眼唐一玮。    唐一玮头更低了,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懊恼。    “阿姨,你明天还来摆摊吗,桃花符我还没买到呢!”一个女生道,满脸的期待。  “就是就是,我们都要买!”其他人也七嘴八舌附和着。    “我明天还在这里摆摊,大家不用急,不用急。”她一脸笑呵呵,很是亲近和蔼。她很快收拾好东西,提着就准备离开。    “阿姨,我来帮你拿。这些符我一定要赔。”洛颜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袋子,一脸你千万不用跟我客气的诚恳。    “表哥,愣着干嘛,还不快帮阿姨提着东西。”洛颜佯装生气的冲唐一玮道。  唐一玮急忙夺过中年妇女另一只手拎着的小桌子,和洛颜并肩走着。    “哎,你们!”王秀菊不禁皱了皱眉,很快又挤出笑意,神情颇无奈的看着两人。    “阿姨,您的家就在附近吧,我们能去看看吗?”洛颜语调兴奋,仿佛一点都没发现王秀菊的不耐,自顾自的道。    “听说您画的符特别灵验,我外婆这段时间生了病,怎么都不好。我想给她求几张平安符。”洛颜满脸期待,目光灼灼的望着王秀菊。    唐一玮在洛颜家的花店工作了这么久,和他们家人关系都很不错。自然知道洛颜的外婆早就过世了。此时听洛颜面不改色的说谎,心里明白这应该是洛颜在计划着什么。  他怕自己再口无遮拦破坏了洛颜的安排,只默默低着头一言不发。    王秀菊闻言眼睛一亮,哪里还有之前的不耐烦,压抑嘴角的笑意换上一副关切的神情:“小姑娘,你别担心。”顿了顿,又道:“那好吧,前面就是我家,我就破例答应你了。”    ***********  洛颜进了门就探头探脑的左看右看,简单的两室一厅,装修非常简单,一切看上去似乎都非常正常。  只是,洛颜又扫了一眼那与整体装修风格格格不入的红色卧室门,以及那上面若有若无的奇异纹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唐一玮心情有些紧张,他、他们这算是进入了敌人的老窝了吧,怎、怎么办,他好像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嗯,门口的扫把应该能用……    王秀菊状似不经意的挡住洛颜望向红色卧室门的目光,若无其事的道:  “你们在客厅坐一会儿,桌子上有水果,你们不用客气。平安符卖完了,你要等一会,我准备一下给你画一张。”    “没事,我们不赶时间。”洛颜笑意盈盈的看着王秀菊。    王秀菊掏出一把钥匙,插入锁孔,拧了好几圈。  洛颜看到她将那扇鲜红的卧室门小小打开一道缝,挤身进去,又飞快的关上。    “唔,唔,我、我好难受!”唐一玮本来心情就有些忐忑,坐在洛颜身边还稍微好一些。    然而那扇鲜红的门一打开,他就闻到一股奇怪的气息。刹那间,他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生机,脸色煞白,摇摇欲坠,心跳快的几乎承受不住。    洛颜看到他露在外边的皮肤上粉光闪烁,然后就是额角青筋鼓起,冷汗涔涔,捂着胸口倒在沙发上。    “唐一玮,唐一玮!”洛颜轻拍着他的脸,手指飞快在他额头结了一个法诀,又连连轻击他头顶百会穴。    点点粉光似是颇为不甘,许久才归于平静。  唐一玮浑身都被汗湿,整个人也脱力昏了过去。    洛颜轻轻放他躺在沙发上,又随手给他塞了一张护身符,这才起身走向那扇红色的卧室门。    王秀菊口中念念有词,目光狂热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手中动作不停。    “谁!”房门吱呀一声,突然被打开,王秀菊惊了一下,迅速起身,手中的玻璃瓶一时不妨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如三月桃花一般粉嫩的液体在地上静静流动,散发出诡异的芬芳。    洛颜面无表情,定定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那甚至都不能称之为人,全身□□,骨瘦如柴,皮肉是诡异的粉,手腕有数道深深的伤痕,最新的一道还在渗着粉色的液体。    或许只有那瘦弱的手脚,稚嫩的脸庞,还宣告着他曾经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    “谁让你进来的!!”王秀菊脸上再也没有和蔼亲切的笑,她脸色阴沉似水,眼珠死死盯着洛颜。    “你杀了你的儿子。”洛颜没有回答,只是平静的道。客厅还有他们母子的合照,纵然小男孩已面目全非,洛颜还是认了出来。    “胡说!!你该死!”王秀菊像被人踩了痛脚,脸色狰狞,一下子扑向洛颜,双手呈爪,就要去掐洛颜的脖子。    洛颜冷笑一声,飞起一脚踹向她,王秀菊直接飞了出去。  接着就是一声巨响,王秀菊狠狠摔在地上,掀起一阵风,吹动着贴的满满的,满屋子的,驱邪符。    “怎么,你怕了?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怕他来找你么?”洛颜随手揭起一道驱邪符,冷冷道。    王秀菊吐了一口血,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她狠狠瞪着洛颜,咬牙切齿:“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接着又面色狰狞,疯狂道:“我生了他,他的命就是我的!要你多管什么闲事。”她大概受伤颇重,爬不起来,趴在地上对洛颜骂骂咧咧。    洛颜没再看她一眼,绕过那摊恶心的液体,慢慢走到床前。  床上的小男孩未着寸缕,身上还乱七八糟贴着驱邪符。    忽略那一身粉色的皮肉和过于干瘦的四肢,这个可怜的小男孩面色平静,好似沉入了梦乡。    只希望他不知道,他的亲生母亲,在亲手夺去了他的生命之后,又残忍的将他满身鲜血练成符引,以血祭灵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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