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大哥哥下车了。
我不能留下来,我会让他感到痛苦的,就像让妈妈痛苦一样。
列车启动了。
派帕坐在座位上,不太舒服的扭了扭身体。
从柜子里出来开始,他就感觉衣服好像在一点点收紧,而且身体也有些不太舒服。
不舒服,身体上不舒服,心理也不太好受。
身上感觉痒痒的还有一点痛,嘴巴里好像也有一点点痛,视线内的东西也开始有些奇怪。
车窗外一片漆黑,列车内只有他一个人。
派帕好害怕……
列车内明明亮着光,但外面的黑暗却给他一种自己仍在储存柜里的感觉。
被衣服挤压束缚住的触感与被柜子挤压时的不太一样。
但对派帕来说,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感觉被衣服勒的好难受,这让已经不需要喘气的他产生了呼吸不过来的错觉。
但是这套衣服是最后的东西了,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婴儿服的扣子在背后,他皱起肉肉的脸蛋,直起身试图用自己的双手去解开扣子。
看不到,看不到后面所以解不开。
于是他飘了起来,将列车漆黑的车窗当做镜子使用。
然后派帕惊讶的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
嘴巴里长出了奇怪的白色硬块——他在妈妈和大哥哥的嘴里看到过一样的。
感觉还长高了一些。
原本绵软而无法走动的双腿也变得更有力气了——之前他都只能飘起来移动。
派帕感觉有些不适应,他保持着同一个姿态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对于时间,他只有一点点大概的概念,因为还没来得及学会怎样计算日期就在柜子里了。
所以派帕并不清楚到底过去了多久。
之前那些对他来说漫长且不知年月的时间里,几乎所有时候都是在柜子里过去的。
他就在那个小小的铁盒里不断地咀嚼母亲在脑海里留下的音容笑貌。
可是到后来,那些记忆都变得模糊了。
在这些模糊的记忆里,他记得温柔的母亲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将他拉直,然后用一条软软的东西对着他比划。
“■■■,来,让妈妈量一下你又长大了多少?哎呀,之前的衣服好像又有点小了,该给你买新的啦~”
“来,■■■,试着爬到妈妈这里来,让妈妈量一下。”
“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现在妈妈只有你了,让我看看你长大了多少。”
……
其实这些话语里,他有一部分并不能完全理解。
但不妨碍他觉得妈妈的笑脸很美丽。
不过,与狭小和黑暗有关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动变得越来越多,想要记住的却快要被挤到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并且不是所有关于母亲的记忆都是好的。
“■■■,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能及时发现你生病了,还在公司做错了事情,都是妈妈不好,妈妈好没用。”
身体好难受、好无力。
“虽然打零工很辛苦,但妈妈会努力的,所以■■■,一个人要好好待在家里哦。”
好难过、一个人好孤独。
“■■■,明明我这么辛苦了,可是为什么你没有快快长大!!为什么你的脸好像越长越奇怪了!!你根本不像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