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幼时曾随父兄读书，谁知父兄身体羸弱，受不得边关苦寒劳作，均客死异乡，臣一介女子，实在无力救得一家老小脱离边关苦寒之地，恰逢陛下大赦天下，臣一时鬼迷心窍，这才女扮男装进京赶考……”

“本想着若能侥幸中举，谋得一官半职，外放做个县令县丞，便能带全家脱离苦海。谁知臣蒙陛下错爱，亲赐臣为状元，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日夜惶恐不安，想向陛下陈情谢罪，但又实在没有勇气……”

“臣本浮萍，虽为女子，但也想用一己微薄之身，为国尽忠，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谋福祉。不求有功于社稷，但求不负陛下圣恩。”

说到这，晏清神色凄然，再次俯身叩首，如玉的额头狠狠叩在冰凉华丽的砖地上，鲜血涌出，额头瞬间红肿，乌发凌乱，白璧微瑕，更显可怜可爱。

战渊神色微微动容，“这与你和纪骁云私相授受，暗中往来有何相干？”

“臣上次领命和纪将军同赴西北剿匪，不想一朝不慎反被劫持，纪将军赶来相救之时，发现了臣其实是女儿身，纪将军忠正，本想立刻回禀陛下，臣深知此乃欺君大罪，惶恐非常，声泪俱下恳请纪将军放臣一条活路。”

“纪将军在臣的苦苦哀求之下，怜臣孤苦，才答应为臣保守秘密。但臣回京后，左思右想，若因臣的一己私心，让纪将军共犯欺君大罪，臣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于是臣痛下决心，向陛下自首谢罪，给纪将军的书信就是为了此事……”

晏清跪着抢上几步，扑到了战渊身前，泪盈于睫，字字泣血。

“千错万错，都是臣一人之过，臣愿一力承担，以死谢罪。但求陛下不要牵连无辜，宽恕臣家人，臣就是在九泉之下，亦感念陛下圣恩！”

战渊半晌不语，幽深的瞳孔如一汪深潭，低头审视着晏清。晏清只觉浑身冷得可怕，不自觉微微颤抖，多年的军旅生涯，让她感受到了战渊身上一闪而过的杀意。

战渊伸手抬起晏清泪痕斑斑的脸，晏清只觉冰冷刺骨，抖得更加厉害。战渊仔细打量晏清，似笑非笑的轻声道。

“以前只觉得你眉清目秀，容貌昳丽。今日仔细一看，才发现你肤若凝脂，气若幽兰，竟是个琼姿花貌的女娇娥。朕都让你唬过去了。”

“臣死罪……”

“别动不动死罪死罪的了，你是朕一手提拔教导，朕什么舍得让你死呢？”战渊轻轻拭去晏清脸上的泪珠。

“朕念你一片赤诚忠心，可赦你欺君之罪。但自朕登基以来，从无女子入朝为官的先例，你这个内阁首辅和太子少师，自然是不能做了……”

“臣谢陛下天恩，饶臣性命。陛下拳拳慈爱之心，臣羞愧难当。臣这就辞官还乡，再不给陛下添一丝麻烦……”

战渊清笑一声打断道，“你给朕添的麻烦，朕都习惯了，也不差这一点。你虽是女儿身，但才华惊世，聪慧过人远超男子。自你为官以来，为朕分忧不少，确为可造之才。”

“朕又怎么忍心让你明珠蒙尘？不如朕封你为妃，让你在朕身边，继续为朕解忧如何？”

晏清袖袍下的手紧攥着，指尖嵌入掌心。面上露出一丝羞涩笑意。

“当日殿试，臣一见陛下，就心生仰慕。臣有今日，都是陛下一手指点历练，臣感慕非常。今生能有机会跟在陛下身边，侍奉陛下，臣，求之不得……”

战渊朗声大笑，显然对晏清的回答十分满意，留下一句话，就大步流星走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