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中的众人相互注视着,从每个人的眼眸中都迸发着难以言喻的自信和期待,甚至平西王还看到了久违的兴奋。几人上前一步围拢一处,伸出右手成拳碰撞在一起,此刻他们将堵上自己的身家,跟着平西王再大干一场。
这几人的默契和对彼此相互的信任在大炽帝国无人能及,不用多做解释,平西王开始布置他的计划:“老宋在陕州的情况大家都已清楚了,近日那边发生了一些异事,恐怕与修道者有关。不排除是一些觊觎紫极晶的宗门提前展开的布局。”他首先看向楚婴,将宋胜楠带来的关于陕州军政、流民、邪修之事等与众人简短叙说了一番。
“老宋的侄儿宋立确实是难得的人才,想必闫祭酒让他去宁州是为了让他避祸,为咱们帝国留住儒士的种子。如果宋光熙能够贯彻宋立拒止流民,将祸水东引至平州以东的方略,就能够破坏上官丞企图霍乱我西川粮仓的计划,陕州不容有失啊。但是,如此安排陕州的府军兵力恐怕不足,三千凤阳卫肯定会抽调大部前去协防。陕州保护治下州郡官员的安全力量恐怕显得有些单薄。需要调遣部分兵力去陕州补充凤阳卫的缺口。郑懋啊,我先前将宋光熙的养子宋胜援调到你的军中,你观此子的能力如何?”平西王问道。
略微沉吟,郑懋回答道:“胜援这孩子论心智、韬略、武功皆是上乘,是不输颜严的将才。而且他善于带兵,弓马也十分出色,目前在我军中做步弓副指挥使,做得很不错,不如就让他带三千精锐驰援颜严。”
“陕州马上就会成为我们与上官丞博弈的主要战场,老郑你要多走动,多关注,画在陕州这个圈圈就交给你了。陕州刺史郭钰表面上看上去没什么本事,但是他被上官丞拿捏的死死的,这种人赌性太强,狠起来也是不要命的性格,难说不会背水一战。所以,宋光熙手中的兵权,陕州军政两界的官员的安危是重中之重,陕州决不能乱。三千人手还是有所欠缺,你咬咬牙,给他凑五千人吧。”平西王言道。
“行,便宜宋光熙那个老小子了,这下他们可以上阵父子兵了,王爷一句话,我可是少了这老些精锐啊。”郑懋一脸的憨笑到。
“你不用心疼这点小利,我接下来就要说扩军的事情。”平西王压低了些声音,仿佛这件事情比陕州的安定更加重要许多。
“扩军?”众人都有些差异,一个个面面相觑。
“王爷,扩军之事谈何容易啊,现在养着十万边军,依靠陕甘宁三州之地的钱粮都不足以维持,每年还要朝廷从冀州调粮二百万担。更别说军械、铠甲和战马这些军需物资了。”冯灵一听扩军之事马上开始拨弄自己的小算盘了。
“扩军,老夫实在也是情非所愿,西川三十多年从未停止边境的战争,老百姓负担极重,我和皇兄都是万万不忍的。但,我们必须如此。其一,我们要征战新州可不同于据守西宁关啊。我们这些年与兽人大军作战,大伙心知肚明,实在是占了地利的便宜,毕竟呼延的骑军要是突进不利,还可退回关内。郑懋善守,以五万步卒就可将关城守得固若金汤,可确保不败啊。但是,新州乃是一马平川之地,无险可守,我们的士兵在力量上,战马在耐力上对比兽人都处于劣势。如果没有庞大到三倍于兽人的兵力,我是没有把握拿下新州的。而且,光打下来还不行,我们还必须在罗勒尔建立永久工事,以防兽人的反扑,甚至是要建立一座新的边城。”
众人仔细听着,视线跟随着平西王在地图上手指的方向,仔细体会。
平西王接着说道:“其二,我们对新州用兵,将精锐尽数向西前提,必须要抽调三州的府军充当预备队,势必会造成后方的空虚。在我们的背后,中原可是有号称50万的府军,如果到时候怀化大将军率领中原的兵马西进入我三州,随便打着督军或运粮的名义,很容易趁我等不备袭取整个西川,甚至是西宁关。那时候我们将腹背受敌。”
众人纷纷点头应是。
“有这两个必须要解决的问题,我们就必须要扩展我们的兵力。”平西王语气坚定的说到。
“那增加多少兵马为宜啊?扩军到30万?”冯灵小心的问道。
平西王举起右臂,张开五指说道:“至少50万!”
“嘶”众人纷纷咋舌。
“怎么,这就把你们惊到了?年纪越大胆气怎么反而小了?50万西宁边军,如果你们用现在的条件去看这个数字,那一定很难,甚至是荒谬,但是,只要我们采取的措施得当,以5年为限去实现这个目标,一定能够完成。凭一己之力我觉没有胜算,邀你们来,就是我们要统一目标,共同去完成。”平西王手捋着胡须,语气沉稳。他将油灯的灯盏,从新州之地移向了西川。
“这里!”,平西王微微俯身在书案上,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甘州双庆城,世人皆知我西川以宁州最为辽阔和富足,陕州乃我西川粮仓,农耕、畜牧都颇具规模。世人只知道甘州多崇山峻岭,出入不易,民生稀少,经济孱弱,世人却不知甘州蕴含大量金银铜铁和煤炭已经被发掘,在那里我们很少吃到的稻米一年可丰产两季,山坡上开垦出来的田地中的红薯产量极大。”
“唉,王爷,这倒是新鲜啊!从未听温仲与我等说起啊,详细情况,还请王爷明示。”冯灵有些差异的问道。
甘州的两位地方官员,刺史温仲和经略使王成与冯灵三人都是来自泉城的同乡,关系莫逆,他这还是头一次听说甘州还有这样的泼天富贵,自然是有些兴奋。
“莫怪温仲和王成不与你通气,是老夫授意他们保密。这等好事我们关起门来自己讲讲就好了。你不是常说要闷声发大财吗?冯灵,想不想去见见你这两个同乡?”平西王盯着冯灵,略有深意。
冯灵稍加思索便也猜到了平西王的用意,马上回答道:“王爷有意要我去为这50万新军造一口大锅,王爷知人善任,这当然是非我不可呀。王爷尽管下令,我随时可以启程。”
平西王拳头怼了怼冯灵的胸口,欣慰的说道:“你的担子可不轻啊,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保守的说50万大军一年的粮草所需是1500万担,别指望陕州,我需要你仅凭甘州之力达成。而且你现在的工作也不能放松,还要继续督办陕州和宁州的常备粮草,每年还的给我到冀州要那200万担军粮。”
“咳咳咳,1500万担?你这是想压死我啊。”冯灵也一口气憋在嗓子里,刚才那点心气儿都被噎回去了。
“这还没完,我要你确保甘州每年除了能保障这个数,还要在五年内预备出至少两年的余量,以备战时之需。”平西王有用拳头怼了怼冯灵的肩膀。
“有没有信心?”
冯灵不敢托大,如此庞大的军备岂非儿戏,他需要慎重。他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有些小小的激动,他松了松自己的领口,在帐中旁若无人的走了起来,两只手的手指头不停地扒拉来扒拉去的,嘴里还念念有词,呼吸也略加粗重。
众人也不急,踏踏实实的看着,他们习惯了这个姓冯的秀才以这般这般忘我的情绪开始算计,他们就喜欢看他这个状态。这些年与其说平西王统帅着这支十万人的大军,不如说是冯灵这个“奶妈”在喂养着十几万头“牲口”。就是这么一个挎着刀都嫌重的秀才,没有让他们饿过一天肚子,没有让那些战死和受伤的将士感到过半点的不值。所以,大家都心知肚明,冯灵这个大管家也是边军的主心骨。
冯灵猛然转身,他抿着嘴,此刻他的脸上就仿佛只写了两个字“给老子闪开”。众人很识相的将冯秀才捧到中间,故意俯低了身子一脸期待的眼巴巴的看着他。
冯灵仿佛开了挂一样,气势攀升至巅峰,一拍桌案喊道:“这买卖我接了!”
众人立刻报以热烈的掌声,投去赞许的目光,将冯秀才的情绪进一步烘托到高潮。
“秀才,军中无戏言啊!”平西王适时的插刀,让他把活接瓷实了,彻底引爆冯秀才的情绪。
“我愿立军令状,我若办不到,这条老命任凭王爷发落。”冯灵豪气干云,情绪因此炸裂,结果是两厢皆大欢喜。
其实啊,众人哄着冯灵,怎知冯灵不也是故意配合让大家放心,让这些老伙计开心啊。冯灵自然是拎得清的,他对温仲和王成都很了解,他们这些年在甘州任上给人的感觉政绩平平,本来就不太正常,以温仲的才学不能说远在他之上,可也是半斤对八两。既然王爷早存了私自扩军的心思,温仲这枚暗子的低调就说得通了。温仲也必然不负王爷重望,给他吃到了定心丸。他要去甘州其实只有两个目的,一是疏通,二是辅佐温仲,给他站台撑腰。要疏通什么呢?往大面上说,要疏通甘州与宁州、甘州与陕州的马帮和漕运,这么大规模的突然增加军需输运,不搞好是要出很多乱子的。与粮食的增产相比,妥善储存和运输这些资源才是瓶颈。往细节上咱们举例说,西川大部分将士习惯了以玉米和白面为主食,改吃大米和红薯也是需要花一番心思的。民以食为天,军中更是如此,如果吃的东西不顺口,那可是很容易影响士气和战斗力的,这方面必须要进行妥善的融合。冯灵十分了解边军的后勤军务,在西川军政两界各个层面都颇有威望。这一点来说,呼延朔和郑懋两位将军也是不及的。冯灵去到甘州,温仲的腰杆就硬,把握就会增加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