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名的人一个大惊失色,慌忙弯下腰去避开身后探出来的半截腊梅,甚至试图双手遮脸,生怕被她记住了长相。
她这番有恃无恐的模样,无疑是坐实了同谢龛关系匪浅的猜想。
姚法生几乎要咬牙切齿了:“你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个女子,一个太监,到底能生出什么关系来?!
祁桑轻轻一笑:“想知道?你过来……”
一双星眸因这点子笑意,在铺天纯白中,竟生出几分惊心动魄的靡靡丽色。
姚法生忍着一口气,生硬走过去。
祁桑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同他,早已同枕一枕,同盖一被,同卧一榻,姚公子,你要遭大罪咯……”
姚法生那口气还噎在喉头,卡着不上不下的功夫,冷汗已经浸湿了里衣,冷风寒雪中,半张脸都在抽动。
她竟给谢龛做了对食!!
……
而此刻,被造了黄谣的总督大人正在厂狱内挑选趁手的刑具。
偌大的监狱内,鞭笞声,求饶声,咒骂声,呼救声此起彼伏,纠成一团。
而跟前被吊在半空中的囚犯,此刻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确切的说,是他想出声求饶,奈何嗓子像是被一只鬼手掐住了,任凭他拼命用力,愣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怎么也想不到,他区区一个山贼盗匪,竟然也能劳驾这位左右皇权,废杀帝王的内厂总督亲自出手。
好一会儿,谢龛终于自冷光泛泛的刑具堆里挑选了一把满意的小刀。
那小刀大约只有手指长,并不锋利,钝得像是未曾开刃,不知能用来做什么。
但很快,他就清楚谢龛打算用它来做什么。
那足有一米九的身影缓缓逼近,自头顶压下来时,山匪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那钝钝的刀刃缓缓逼近自己的瞳孔。
“本督今日丢了颗珠子,顺道来问你借一颗。”
谢龛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都没看他一眼,他眼型狭长,睫毛极长,总是半敛着,似乎这天地万物都不配入他的眼。
甚至连声音,都不是太监固有的尖细女化,而是一种极为阴郁的沉,死死压迫着听话人的耳膜。
“不……呃……不要——啊啊啊啊————救命啊——————”
山匪的那只眼,被一把钝刀搅碎在眼眶里,伴着阵阵凄厉绝望的求饶声,足足切了两个时辰。
谢龛回府邸时,半身染血。
浓腥的血锈味随风吹至角角落落,一声轻轻的窗柩闭合声响起。
雪地上移动的身影倏然停下。
不夙跟在后头提着灯笼,此刻也停下,顺着主子的视线看着那扇紧闭的窗子,解释道:“那是祁将军的妹子,徐提督送来的,说是其他屋舍都住满了奴才,且虽说……咳,到底男女有别,恰巧主子这偏殿一直空着,且殿内女用器物一应俱全,便暂时先安置在这儿了。”
男女有别。
谢龛眼皮缓缓动了下,森森视线斜扫过去:“你们同她男女有别,本督同她就不男女有别了?”
一句话,吓得不夙双腿一软,头都不敢抬一下,忙赔笑:“主子说笑了,只是咱们府内头一回来女子,这具体安置在哪里,还请主子示下……”
“丢出去。”言简意赅的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