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氏百年望族,规矩众多,邢守约荣耀归来,未曾回府便先来了她这里,若被他母亲知道定是要训斥一番的。
邢母出身将军府,在邢氏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遇到大事更是一手把持,不允旁人插手,便是连邢父有时都插不上一两句话。
邢守约似是有万千情绪在心头,敛眉平静片刻,自颈间扯下了一枚碧翠观音,用力放到她手心:“你等我,我晚些时候再过来。”
这玉佩邢守约自小佩戴,是邢母祖传之物,随着嫁妆一并带入邢氏的,其中珍贵可想而知。
祁桑愣了一下,在他擦肩而过时下意识拽住他衣袖:“邢公子,这个……怕是不合适,你还是自己戴着吧,毕竟战场险恶,做个保佑平安的念想也是好的。”
说罢,不由分说地将玉观音塞回他的手,然后同奉业道:“奉业,送邢公子出府。”
“桑桑——”
邢守约还想说什么,祁桑已经匆匆离开了。
饶是已经断了缘分,可到底是喜欢了许多年的,心头还是难免有些酸涩。
她能猜测出邢守约为何要将玉佩给自己,他同兄长情意不浅,当初没有亲口应允亲事,是因为不喜欢,如今兄长去世,他哪怕再不喜欢,也会想着替兄长照料她一二。
只是,他身后是整个邢氏近百人口,他的舅父还是范容的亲姑父,同姚家走得极近,他若选择照料她,势必会在邢氏掀起风浪。
实在是没那个必要。
酉时至。
琴声徐徐缓缓地响起,琴桌上一盘清蒸的虾渐渐失了热气,引来了许多野猫,却始终未见那只熟悉的玄猫。
祁桑不死心地又弹了许久,终于,玄猫姗姗来迟,躬了躬身子自屋檐一跃而下,来到琴桌之上。
祁桑立刻将它抱在怀中,从头至尾细细翻了一遍。
什么都没有。
她面色在暮光中泛出微微的白,心口跳得有些乱。
不知存烟此刻身处什么境地,萧陆那狗东西是不是又变着法子地折磨她了。
……
邢守约说好的晚些再去,最终食言了。
他同舅父二人战场凯旋,去了宫内面见了圣上一趟后回到邢府的时候,邢府内已经闹翻了天。
范卯夫妇、镇东将军崔阳及将军夫人都在,邢父同邢母端坐主位之上,几人俱是面色凝重。
范氏不住地掩面痛哭,同崔阳道:“将军可万要为容儿做主啊!这三厂如今猖狂至此,竟不顾枉法私下伤了我容儿命根子,可叫我日后怎么活啊呜呜……”
说着,又转而拉着邢守约的手:“守约,你同容儿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可万不能看着他受此奇耻大辱却坐视不管呐……”
崔阳沉默不言,邢守约也只是轻声劝了她两句。
范容的案子,大理寺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于喜宴之上侍候锦衣卫指挥使饮酒的小厮不知了去向,而御医那头又探出萧陆是中了毒,才会不敌范容险些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