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时已是日上三竿,一群衣袂飘飘,文雅清流的文人正作诗作得如火如荼。
一旁的凉亭内,一众京城贵女们满面娇羞,时不时评品一番,有两个甚至为了两个公子谁做的诗更胜一筹而小声吵了起来。
祁桑在堂妹祁昭昭身边落座,扶风跪在一旁帮忙搭了件羊毛绒毯在她膝前,又递了个手筒过去。
祁桑将冰凉的小手放进手筒里,听到身后已经有些急了的争吵声,啧啧摇头。
“堂姐,你瞧那边那个……”
祁昭昭同样面露羞涩之情:“他刚刚随意以勾月为题,做的诗可是技惊四座。”
说着将诗重复念了一遍。
祁桑听完点点头,是挺有才华。
这些诗词歌赋,一开始听着还算新鲜,后头听多了也就没了兴致。
无非就是些溪石、松林、白雪、飞鸟,立意独特些的,便多了些塞外的大漠、飞鹰、明月、风沙,雅致,但也仅限于雅致罢了。
她渐渐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过去了这么久,那位卜卦的老婆婆还在不在。
见她忽然起身,正听得兴致勃勃的祁昭昭愣了一下:“堂姐你去哪儿?”
“我坐的有些累,随处逛逛,一会儿便回来。”
祁桑敷衍了两句后便径直离开了。
扶风同几个护卫跟在身后,见她扶着翠竹径直往山上走去,忍不住道:“主子,我们去哪里?”
“我上去看看。”
“可是前方无人清扫积雪,湿滑难行,若滑下来摔着了……”
“无事,我小心些就是。”
几人跟在后头,习武之人脚下还稳当些,爬山自然也轻松,就是祁桑,一路跌跌撞撞,要不是扶风在后头扶了几把,不知要摔几次。
越来越接近山顶,她在愈发狂躁的寒风中重重喘了口气。
先前只瞧见山顶似是隐隐有一片黑影,在皑皑白雪的覆盖下异常显眼。
靠近了才发现这片黑影是一大片被烧焦了的树木。
显然火势是自山顶而下,再往上看去,靠近最顶端的地方几乎是光秃秃一片了。
便是跟前的这片,怕是也已经救不活了,树干完全被烤焦,枝叶干枯,死气沉沉。
她回头看扶风一眼。
扶风显然也不明白怎么回事,摇摇头。
身后的护卫见状忙主动道:“回长公主,此处一年多以前曾发生过一场大火,当场焚毁了所有的寺庙,山顶的这些树木也跟着遭了殃,不过寺庙已经重新建了,想来这些枯木也会很快被砍掉,重新栽上树苗。”
寺庙是经常见烟火的地方,干旱的时候会走水倒也寻常。
见她没有继续问下去,身后护卫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后,其中一人补充道:“属下听说,这火是总督府那位放的,他性子阴晴不定,行事猖狂放肆,不想竟连寺庙这种敬奉神佛的地方都敢动。”
祁桑作势继续往上爬的脚步僵住。
一年多前。
恰巧他们那次一起来的时候,就是一年多前。
她带着萧存烟趁乱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