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的眼眶发红，她说的咬牙切齿情绪激动。

她是真的不明白！

重生是一种机缘？是给人痛改前非的机会？是扭转乾坤之机？

它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穷凶极恶者，自私自利者能够得到改过的机会！

他们可以愚蠢，他们可以为爱盲目，他们可以年少无知，他们可以什么都不付出，连累无数人后，还拥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而行善为义、护卫苍生者却只配下地狱！

受人嘲讽！被人遗忘！

“看吧，这就是心软的后果！”

“乱世先杀圣母！”

“造成这一切的结局，不就是你的心慈手软？”

“你若是不愚蠢施以援手，又如何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拯救苍生？那不是他自愿的吗？又不是我们胁迫，所以牺牲，与我们有何干系？”

世人追逐光亮，渴望温柔，希冀于危难时期有人施以援手。

却唯独忘记善待它们……

江离舟踉跄后退两步，看着面前的女修，突然明白了。

他与如今的沈知意，从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看似光亮，实则幽居深渊，渴望光芒却又不喜它的炙热耀眼。

江离舟突然笑了，他想起了很多年很多年前的少年。

少年曾有凌云志，也许天下第一流。

但意气风发的少年，也成了手举屠刀满身杀戮者。

重生，在此刻竟然变得不再是一种机缘！

它更像是一种惩罚。

他带着记忆，回到过去，看着那些相似的事物，看着熟悉却又陌生的人，他知晓未来，知晓万事万物的发展。

但他并非曾经的江离舟，他带着沾满戾气怨气的心，像个旁观者，自诩高高在上的掌控全局！

想要改变，可他却无法入局，亲情友情爱情，怨恨忏悔痛苦，都只有他一人记得！

这是一个局！一个困住他的局！

江离舟脸色煞白，抬眸的刹那。

他身上这些年伪装，也彻底崩塌瓦解。

墨发染雪，背脊弯曲，满目沧桑。

“沈知意，你……不是她。但你也才是真正的沈知意，而并非一个……没有思想的躯壳。你很耀眼，耀眼到让我都忍不住一点点靠近，就像那飞蛾扑火。可你太炙热了，修仙界并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世界。你比亦十，更刚更执拗。但沈知意，这个世界，并非以你一人之力就可扭转乾坤。”

此刻江离舟的声音沙哑而苍老，他身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流逝。

原本充满生机的躯体，也在快速干瘪！

“世间苦难无数，难道你都想拯救吗？”

沈知意抬眸，眼中坚定。

“未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不尝试又何必妄自菲薄？世间苦难的确众多，但也非我一人独揽。”

她只做力所能及之事，至少做到问心无愧。

江离舟脸上的笑更大了一些，他抬头望天。

“但许这一切，如你所愿！”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