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樊楼。” 宋代的东京汴梁城是史上罕见的不夜城,夜市中喧哗鼎沸、华灯如昼,其繁华盛景无需赘述!殷乔虽然对宋代的荣华有些了解,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汴梁城的夜生活竟然一直延续到深夜三、四更都还没结束!而且据她所知,到不了五更,正常的店铺也要开始熙熙攘攘地开张了…… “哎,其实从《水浒》宋江夜访李师师的桥段就可见汴京夜市的端倪,可我却忽略了这一点……真是不应该!可谁能想到北宋百姓的物质和精神生活竟然比康乾盛世还要强上许多倍啊?!”殷乔叹了口气,郁闷地自语道。她本想悄悄潜入一家青楼的后院,搜刮些合手的药|物,可才一出自家的街区,就发现自己的夜行衣简直和汴京的夜生活格格不入!好在林她家所在的街道位置比较偏,若是就在坊市边上,此时怕是要被人围观了! “既然夜行衣不合时宜,那索性就乔装一番,光明正大地去!”一念至此,殷乔就要回到家里换身衣服,可她才刚转到林家所在的巷子,就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架着一个醉汉进了街角的一处小院。 而那处小院殷乔也认得,正是高衙内手下那个名叫富安的闲汉强租下,用以就近监视她的落脚之处。 “三更半夜的,这几个贼子想要干什么?嗯,我得去瞧瞧,也许能知道些对我有利的事呢?”心里生了疑惑,殷乔便悄然跟了上去。 待走到近前,见得院门半开,周围也无人看管时,她心中犹豫了片刻,然后咬咬牙,仗着身形娇小,侧身钻了进去! “你们这两个泼才,出去打‘野食’也不仔细看看,怎么把牛二这无赖绑了来?若是他清醒过来,你我可都没好果子吃!”殷乔甫一进院,就听到有人厉声喝骂道。这个声音她认得,正是前几日在她屋里给高衙内出馊主意的富安。那两人把醉汉弄到他这来,就是想让他掌掌眼,免得动了不能动的人。 “我们见他穿着得体,兜里又鼓鼓囊囊地,还喝醉了酒,就以为遇到了好‘猎物’,哪会想到会是这‘没毛大虫’?”另外两人委屈地辩解道。 殷乔听到“牛二”这个名字心中一动,思忖道:“没毛大虫牛二?有些耳熟……莫不是《水浒》中杨志卖刀时,想要抢夺宝刀的那个无赖泼皮?嘿,这帮人渣仗着高衙内的势,不怕小官小吏和良民百姓,反倒怕这种横行街市的土霸王……这算是坏人怕恶人吗?那我不如让他们来个‘恶人自有恶人磨’,一气解决了两伙祸害,也省得这富安天天盯着我家,让我不好行动!” 刚想到这里,殷乔就又听到那富安说道:“你们架着他过来这一路不知被多少人看到,明天他酒醒后发现没了银子,定然要来找咱们算账!所以这钱不能动,你们还是从哪弄来的他就送回哪去吧!” “可这到嘴的肥肉就那么放弃了不成?”另一人不甘地道。 “嘿,不放弃又能如何?这家伙仗着一膀子力气可不会买我们的帐!他手下还有一帮跟班,你们若是不怕被打折腿,尽管把钱拿走!不过,你们要好好想想,为了这七八贯钱,值得吗?”富安冷笑一声道。 “我们不能现在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干掉?林冲一个官儿都被我们整得发配充军,如今不知死到哪了……只做掉一个泼皮,应当没事吧?”话虽这么说,但其语气中的色厉内荏却是让人知道,这不过是他便宜便宜嘴罢了。 “为了七八贯钱杀人?你们是没脑子吗?真当开封府是摆设不成?整垮林冲是因为有衙内、有太尉给我们背书,这才安然无恙,但杀了这牛二,衙内可不会管我们的死活,毕竟如我等这班闲人京里多的是!没了我们,自有别人顶上!”富安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那两人被说得是唯唯诺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想要将人再架走。 “这富安知分寸、明进退,眼光也不差,倒的确是个人才……可惜没用到正道上!”殷乔在暗中赞叹了一声,然后便赶在那二人出门之前,先行退回到了院门边,只等他们架着牛二出门的一刻,是欺身到其中一人身后,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暗运内劲在其脑袋上一敲,直接将人敲晕了过去。 接着,她不待另一人反应过来,借着牛二膀大腰圆身子的遮掩,是如法炮制地将另一人也打晕了过去。 做完这些,她也不停歇,用出全身力气,将三人重新拖进了院子里,然后反手关紧了院门。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富安听到门口的动静,是再度从屋内走了出来。 可还没等他看清院门口的情况,就被人用手捏住了脖子,同时,一个略显嘶哑的女声也随之传来:“别动!”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女侠要什么我都给,求您饶我一条狗命!我上有八十……”感受到脖间手指的力度,富安一瞬间便判明了自己的处境,当即开口求饶道。 “停!我问你答……别说谎,否则你小命难保!”制住他的自然是殷乔,之所以没有立刻下杀手,却是因为还有些事要问。 “你和你家衙内多久联系一次?” “衙内?”富安的眼珠转了转,刚想要随便编一个日子搪塞过去,就突然感到心脏处一股剧痛传来,他本想惨叫出声,可令他恐惧的是,捏在他脖间的手指只轻轻动了动,声音就怎么也出不了口! “我说过,说谎就死!”殷乔冷冷地说道。她上辈子在下九流中厮混时,这类闲汉见得多了,哪能看不穿富安的小心思?是以略施手段,便给了他一个教训。 “我……我每隔两三天就会去找衙内一次……下次约好的时间是在后天!对,是后天,衙内想在后天把那林娘子办了……”缓了好一阵,富安才满脸恐惧地回答道。他的话磕磕巴巴且语无伦次,但却把殷乔想知道的事都交代了出来。 “后天么……看来还来得及……”殷乔微微点了点头,接着眼中寒光一闪,手上内劲勃发,直接捏断了富安的脖子! 这不是殷乔初次杀人,在上个世界,她顶着夏雨荷的壳子在社会最底层生活、学本事,哪会没有人觊觎?好在她自己机警,还有一个跑江湖卖艺的憨厚汉子喜欢她,给了她不少帮衬,这才撑了下来。可即便如此,她也遇到过几次危机,若非当时她已经跟那个江湖汉子学了些手段,将想要掳走她的人反杀,她怕是等不到夏雨荷阳寿耗尽就得自杀死回主神空间。 言归正传,殷乔看着富安的尸身,微微叹息一声,不是为了脚下这该死之人,而是为了自己。 “现在杀的是该杀之人,不会违背我的底限与本心……但未来主神如果给了违背我意愿的任务,又该怎么办?为了摆脱一个既定的命运,却将自己的自由置于人手,这么做也不知道是对是错,是福是祸……”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转了转就被压下,殷乔随即自嘲一笑,心道,“算了,至少在主神手下,我还有自主选择的机会不是?总好过被神佛当作玩偶般摆弄!” 甩去杂七杂八的思绪,殷乔拿起从那牛二身上摸出来的一把匕首,将另外两人也一一捅死,接着又从富安的厨房内找出一把柴刀,把那牛二也一并了了帐,做出双方火并、同归于尽的假象。 做完这些,殷乔满意地点点头,虽然现场破绽极多,一点都经不起推敲,但现在的开封府既不是后世的公安,又没有包青天坐堂,哪会勘察的那么仔细?且死的又都是社会底层的毒瘤,那些大老爷们哪会上心,十有八|九会草草地结了案。 “退一步说,就算有人发现了疑点,难道还会怀疑到我这个弱女子头上不成?”殷乔嘲讽地笑了笑,然后也没在走正门,而是直接翻墙回到了林家的院子。若不是距离她家只有一墙之隔,又谈何就近监视? “今天太迟了,眼看就要天亮……看来去青楼找药|物的事得明晚再说了……好在那高衙内要后天才会来!”殷乔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下黑衣后想道。而更主要的原因是,她这身子太过孱弱,在爆发了两次内劲后是再也吃不消,若不休息好,怕是明天晚上也没法行动了。 然而,她刚躺回床上不久,就听到隔壁的院子里便有一个尖叫声划破夜空,显然,这是有人发现了那四人的尸身。 “发现得这么快?”殷乔惊疑不定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