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空渡禅师与袁天罡先后在皇城现身后,长安中原本还在静静观望的某些有心人也终于开始有了动作。 八柱国之一的元氏宗族驻地,数位气势惊人的中年人跪坐在一位貌不惊人的老者身前,恭敬地问道:“老祖宗,不再等一等了吗?王世充和窦建德派来的先天高手未必会输……” 那老者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你们还不明白吗?空渡和袁天罡可不仅仅是代表着化生寺与天衍宗!他们既然敢毫无顾忌的出手,那么就说明,佛道两门已然完全倒向了李阀!” “佛道两门竟然会支持李阀?”几位中年人同时吸了一口凉气,佛道两门各宗派的先天加在一起怕不是得有近20位?这样的力量实在太过恐怖。 “这种苗头其实之前就已经很明显了……忠于李氏的那些中等世家、门阀子弟近些年来不断有人被佛、道大派收为弟子……哎,可笑我之前还因心有幻想而视而不见……”老者叹了口气,接着道,“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这次长安的顶级世家门阀中除了独孤阀全心支持李阀外,其余或多或少都与王世充、窦建德有着某种默契。再加上老朽这个先天在,李阀纵然势大,也不会拿咱们家开刀的!当然,让出一些利益是在所难免……” “呼,没事就好!”几位中年人同时松了口气,然后又问道,“那老祖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兄被三个新晋先天堵在大雁塔,我自得去相助一二……至于你们,先去城外将咱家那些小辈救回来吧。”老者思索了片刻后答道。 “去救那些小辈?城外那边不是只是做戏吗?” “嘿,‘有高手围攻家族小辈,导致我投鼠忌器下没有去皇宫救援’,这借口虽然是我们和王世充、窦建德的默契,但他们既然即将失败,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到时候假围攻也就变成了真围攻!”老者冷笑一声,然后也不再理会这些目光短浅的后辈,当即御风而起,向着大雁塔的方向飞去。 而那几个中年人也在面面相觑后,各自点齐家将,直奔城外而去。 这相似的一幕还发生在崔家、于家、王家、裴家等家族之中,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做出了相同的反应。 …… 城外的茶楼上,殷乔远远望见新出现的道人脑后浮现出各类卦象,巽风、震雷、坎水、离火交相辉映,只一击就将那火龙卷打散了去。那火龙卷中的两位先天有些狼惫的现出身形,他们对视一眼,知道事不可为,然后便毫不犹豫地飞身而退,转瞬就遁出了长安。而在他们之后,大雁塔中又飞出三道人影,他们赶在从四面包抄过来的数个强横气息合围之前,也急速飞遁而去。 “先天既然已经退走,那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吧?”殷乔刚这么想着,就发现楼下那些原本只是在划水的练气境高手是陡然凌厉起来,转瞬间便有数位小将被击杀在了当场。自家哥哥殷元也是再一次险死还生,好在那孙嬷嬷及时出手挡下了攻向他的致命攻击。 而与此同时,四周的街道是彻底乱了起来,许多作溃兵打扮的人是见人就杀、肆意劫掠,在他们的带动下,不少混混、流氓也开始加入起来。 就连殷乔所在的这处茶楼也闯进了四五个‘乱兵’,他们在杀散了一楼的茶客后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些趁火打劫的匪类挨个房间搜刮着财物。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听着楼下越来越近的动静,殷乔的两个丫鬟是吓得瑟瑟发抖,但她们却没有离开殷乔身边半步。 殷乔倒是沉着得紧,心想不过是些街上的闲汉而已,若不是此时人心惶惶,哪轮得到他们在这茶楼里耀武扬威? “温娇,你不必担心,区区几个匪类而已,我自会料理了!”这时候,李十娘也站起身将殷乔护在身后,接着手擎铁鞭凝视着房门的方向。 殷乔一听就知道她心里远没有嘴上说得有底气。对此她也理解,就算十娘得了红拂女真传,武功不俗,但终究也还是个闺阁少女,没有临敌经验的情况下哪会不紧张? 房间的门很快就被粗鲁的撞了开来,紧接着七八个青年男子便一股脑涌了进来,他们一见到屋内的殷乔、十娘及几个丫鬟就直了双眼,为首的一个癞头男子更是淫|笑道:“嘿嘿,兄弟们,咱们运气真好,这里竟然有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呢,合该咱们弟兄乐呵乐呵!”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就被最前方那‘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一鞭打破了脑袋,继而摔倒在地,抽搐了两下便动也不动了。 其余人先是一愣,接着便勃然大怒,径直向出手的李十娘扑来。刚才事发突然,他们倒不觉得十娘的武功有多高,只以为她是因偷袭才会得手。 眼见数个壮汉扑向自己,李十娘心里顿时慌乱起来,只傻傻地看向对方,连该用什么功夫似乎都不记得了。 见状,殷乔微微叹了口气,知道十娘应该还处于初次杀人的‘懵逼’中没缓过劲儿来,让一个小姑娘在这种状态下继续迎敌却是强人所难了! 这么想着的同时,殷乔的‘杀气诀’也应激而发!在以杀伐之气将那几个匪类震慑得不能动弹后,她轻轻一跃欺至那几人身前,然后双手乱|舞,只几下便用匕首将他们全都抹了脖子!至于匕首是从哪来的?自然是以袖口做演示,从空间里摸出来的。 “温娇,你……”李十娘看到这一幕,不可思议地捂住了嘴。她突然觉得世界变得有些不真实了,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怎么突然就变成吞狮噬虎的太阴月兔了? 殷乔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这几个匪徒比起当初高俅身边的家丁都不如,更别说自己如今的武功是远胜于那个时候。 可就在她回身准备安抚一下十娘和自家丫鬟时,却忽然发现窗户边多出了一个人来。来不及细想,殷乔立马一个箭步将窗边的两个丫鬟拉到自己身后,接着才摆好迎敌的架势,凝神望去。 结果一看之下,她是彻底松了口气。那人八尺身材,两眉入鬓、凤眼朝天,只站在那里便让人觉得不怒自威,不是殷乔的便宜爹殷开山又是谁来? 因着自家爹爹的到来,殷乔的身子是完全放松了下来,然后小跑到其身边,娇嗔道:“爹,你怎么不声不响的来了?还吓唬我!” “爹爹是来救援你哥哥的!只是看到孙嬷嬷后,才知道你这丫头也在左近,这方急急赶了过来……”殷开山笑着摸了摸殷乔的头,然后很是高兴地说道,“却未想能看到我家的满堂娇大发神威,不愧是我殷开山的女儿!” 殷开山说得简单,但殷乔却知道他既然不顾身份地直接从窗户钻了进来,那之前定然是对她担心的紧了!殷乔一时间很是感动,是以抱着对方的胳膊关心道:“爹爹,我听说你受伤了,可还要紧?” “阿娇不必担心,爹爹早就好了!”殷开山似乎不想和女儿谈论这个话题,是以话锋一转,又感叹道,“你当初从阿元那里要来《大唐武经》基础部分时,我还以为你又在胡闹,谁想还真叫你练出名堂来了。仅仅半年时间,不但聚气小成,就连‘杀气诀’都给练成了,刚才你模拟出的那股子战阵杀伐之气可是连爹爹我都吓了一跳!” 殷乔听得心中一动,明白这是她爹有些怀疑她那‘杀伐之气’的来源。要知道‘杀气诀’这门术法要练成有两种方式,第一种便是以自身杀气为引,配合相应法诀凝练而成,这种方法比较适合百战老兵,也只有他们才有可能将杀气凝练得有若实质;而第二种则是殷乔练成的方式,即以精神力强行模拟出战阵杀伐的气息,不过这种方式不但需要天生精神强大,还必须得亲身经历过战阵才行,否则凝练出来的‘杀气’只会徒具其型,起不到任何作用。 而殷开山奇怪的就是自家女儿一直待在长安,到底怎么得来那么逼真的杀伐气息的。 对此,殷乔还没想好说辞,又不愿意欺骗殷开山,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地转移话题道:“对了爹爹,今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有人突袭秦王的军队?” “看来我家满堂娇也有自己的秘密了呢!”殷丞相满含深意地看了殷乔一眼,却没有追问。女儿不愿意说,他问问自己留在女儿身边的人手就是。 殷乔被自家爹看得有些不自在,刚要再撒娇耍赖一番,就听殷开山说道:“阿娇既然也对今日之事感兴趣,那回家后爹爹再说给你听,这里却不是说话的地方!” “好的!”殷乔刚才那么问本就是为了转移话题,既然殷开山不再追究,她自是从善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