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纸张在空中旋飞了两下，随即被踩进了泥里。

一时间鸡飞狗叫。

严迟见万佘追着那汉子而去，下意识跟着他跑了两步，不知怎地，却慢慢地停了下来。

他转身走到杨传学他家的院门外，绕过一地的枝叶，小心地抚着光秃秃的篱笆，向里面看。

他们家也是这样吃饭的呀。

但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

杨传学笑得好开心。严迟忍不住轻轻喊道：“杨传学。”

杨传学没有听见。

天亮了，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杨母起身，将烛火熄了，一转眼，便看见了外面的惨象。

正要发火，又看见了独自站在那儿，眼巴巴地望着他们的严迟。

杨母的心火一下就熄了大半，她暗叹一口气，站在门口道：“小迟，你吃饭了吗？”

严迟点点头。

杨传学跑了出来，高兴地说：“小迟弟弟，快进来。

严迟摇摇头，整个身子都贴在了篱笆上，竹篱把脸颊夹得鼓鼓的，像个肉包子，“我哥会生气的。”

“没关系，有我呢！你杨哥哥帮你！”杨传学拍着胸脯道。

杨母往后拉了一把杨传学，瞪了他一眼。

她不是不让自己的儿子与严迟玩，而是怕严迟那疯子哥哥。

杨传学不依，又上前一步，他眼尖，看见严迟小脸上有些青痕，急忙道：“小迟弟弟，你脸怎么了？”

话音刚落，万佘便“蹬蹬蹬”地跑了回来。

他一把扯开严迟，狠狠地朝院子里瞪了一眼，吐口水道：“呸！他不和我们玩，我们也不和他玩！严迟，走！哥哥带你去玩个特别好玩的！”

说完，便拉着严迟朝村口跑去。

杨传学马上想去追，却被杨母提住衣领，“你忘了刚答应娘的事了？”

杨传学着急得很，使劲挣了两下，见挣不脱，眼珠一转，便道：“没有呢，娘，我就在家里，娘在哪我在哪儿。”

“这才是娘的乖儿子。来，帮娘舀水洗碗。”

杨父在门边拿了锄具，便自顾走了。

杨母瞧见，跟上去道:“过年间，便再歇歇吧，也不差这些天。”

“歇这许多天了，再不去草又长得比人高了，差不多了，我去看看。”

“还去那片地里？”

“嗯，还差一点没翻完。”

“好，中午给你送饭来。小心一些，累了就歇歇。”

“嗯。”

洗了碗，杨母将院子门口收拾干净，又切了些昨天割的草，到后院去喂鸭子，杨传学争着帮她端盆。

说起来，瓦涧村南边北边的两条水流，都是叫狗狗沟。

但是这些年水势逐渐汹涌，水面也由几尺变作了几丈，由小沟变成了小溪，又成了小河。

如今，南边的狗狗沟更是宽阔热闹，河上飘着破旧的竹筏，河滩两岸长满了水草，河边圈了好些弧形的围栏，围栏里面鸭子“嘎嘎”地欢叫。

这样的盛景，村里人却依然称之为狗狗沟，好像在怀旧，又好像从没关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