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哥哥……”

迷迷糊糊中，万佘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他。

他烦躁地蹙起眉头，闭着眼睛抬腿就朝严迟一蹬。

烦死了，才把他吵醒，刚睡着，又来吵他。

“哥哥……哥哥……”

你他妈的不想活了！

万佘腾地一下坐起来，一手在黑暗中摸到严迟的头发抓住，一手扬起了拳头，便要打下去。

这时候，又是一声幽幽的“哥哥……”传来。

是个小孩子的尖细声音，其声戚戚然，又仿佛含着什么喜事，怪腔怪调，似有回音般悠长，荡在他的耳边。

在这一瞬间，他的心上好像进来了一团什么东西，冥冥中将他牵引。

好像不是严迟在喊？

万佘有些疑惑，放下了拳头。

他侧耳细听，心上也随之出现了一股焦急之意，催促着他，过去，过去……

童声怪异，在寂静的夜里声声呼唤，句句缠绕他的心。

这时候，万佘脑袋里忽然闪过四处听来的邪魅传说。

他性子胆大，好猎奇，最喜欢听的，就是禁忌的吃人故事。

而总有那恶趣味的大人，遇见这种调皮孩子，虽说多的不敢说不敢做，却也总喜欢拿过往的邪魅名头来吓唬人。

只是随便三言两语，几个动作，也不管是不是真的，便能收获成效。

譬如说，唱起这歌儿，说上这话儿，跳起这舞儿，便能引来恐怖的邪魅，便要来，吃人啦！

这时，大人再张起手爪子作抓人状，便能吓得小孩儿安静如鸡，或者四散而逃。

万佘被吓过，但随之伴生的那种颤栗的兴奋感，也叫他沉醉欢喜。

此时，他亲耳听见这样奇诡的声音，那股熟悉的颤栗瞬间从他的脊背窜上了后脑，脑中一个激灵，他的呼吸霎时一乱，全身的毛孔都耸立了起来。

此刻，万佘知道，自己遇到了。

他被找上了。

他被选中了！

自己果然，生来不凡！

万佘呼吸急促起来，翻身便下了地，双脚在冰凉的地面上随便扒拉了两下，没有找到鞋，索性便也不穿了，直奔着心上那指引而去。

很近，就在这哪里。

万佘在黑暗中跑了起来，穿过堂屋，到了西屋。

那是严酉和万有声的房间。

就在这个屋子里。

万佘站在屋子中间，双眸在黑暗中发着青光。

“哥哥……这里……”

眼前的黑暗好像旋转了起来，将他的视线偏移。

万佘摆动脑袋，看向西屋最角落、最黑处，他径直走了过去。

“砰！”

他满脑子都是那喊他“哥哥”的东西，走得太急太快，猛地撞到了床沿上。

可是此时的万佘根本感觉不到痛，他像只耗子一样爬上床乱翻，在最角落里刨了半晌，褥子扯开，床垫挖了个洞，什么都没有。

“是在这处的呀……”万佘蹲在床上喃喃道。

“哥哥……这里……”

忽然，他快速爬下床，矮身便朝床底下钻去。

“砰”地一声，他又一头撞上了个木箱子。

这下他恼火了，“碍事！碍事！碍事！”

他连捶木箱三下，又推又蹬，使劲把箱子弄去一边，也顾不上床下的灰，“蹬蹬蹬”地跪着向床下的角落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