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空雷霆炸响,声浪震天撼地,4艘意大利战列舰接连迸发出璀璨夺目的炮口光焰,仿佛一条条火龙咆哮冲天。尽管约纳斯早已见识过俾斯麦号齐射的恢弘场景,此时仍然觉得壮观无比。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在航空技术飞速发展的今天,各国海军的舰队派仍然能执掌大权屹立不倒了那些大口径舰炮的每一次射击,都能从视听两方面狂野闯进亲历者的心底,并打上难以去除的深刻印记!
莫约40秒钟后,重型炮弹尖啸着从空中轰然撞落,激起粗壮水柱、灿烂光火。正如意舰队司令伊里斯少将所言,他们对付固定目标还是有几分把握的,虽然测距仍存在部分问题,但好歹回旋角度还算准确,炮弹落点距离北方德军阵地最近的也有4公里。根据水上飞机传回的弹着情况,炮术军官随即调整瞄准镜参数,重新找准视野目标几分钟后,第二波炮弹便在震耳欲聋的炸响声中出膛怒射。
按照约纳斯的打算,舰队在短暂的远程压制后,应当尽快前进到距离半岛10公里以内抵近开火。因为即使有空中飞机校准弹道,舰炮本身也存在明显的落点纵向散布。尤其是这款意制1912型305毫米46倍径嗑药炮,发射药量高达140,剧烈的内膛烧蚀使得其炮弹精度欠佳,2万米外远近散布有超过700米之多。
对付战列舰这样的大型目标,该型火炮的精度问题还不算很突出,但现在它们轰炸的是小巧几十倍的陆地工事,如此大的误差便显然不能被接受!
但当约纳斯向伊里斯提出这一要求时,后者的头却摇得像拨浪鼓。意大利人表示,目前英国的重型岸炮尚无法确认被完全摧毁,因此己方必须保持在对方射程之外,而英国潜艇的威胁也没有消除,舰队抵近开火只会给对手增加偷袭的机会。以这几艘战列舰上意大利水兵的训练水平,伊里斯实在不敢保证被命中鱼雷之后的损管成效。
面对最后这个威武霸气的理由,约纳斯只能颓然败下了阵。他终于初步体会到了历史上隆美尔和凯塞林二人在南线的痛苦:意大利人表现出的样貌根本就不是来打仗的。这还是战备情况最好的海军,水兵们没办法开船逃跑,只能执行上面的命令战斗。现在约纳斯唯有期望己方的运气能好一些,否则4艘战列舰上一共就携带了5200发主炮炮弹,倘若命中率太低则根本无法实质性摧毁几座工事。
当天黄昏时分,所有主炮弹药便被败家的意大利人挥霍一空。伊里斯最后也没有让舰队靠近到半岛18公里以内,不等水上飞机完成回收,便下令旗舰掉头转进,向正东方加速前航。
杜里奥号战列舰上,此时正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所有意大利人都在欢庆今天取得的“辉煌胜利”:他们成功炮击了大英帝国盘踞数百年的核心要塞,将敌人阵地炸成“一片火海”,而自身只有1名水兵在输送弹药时被压伤。此役意大利皇家海军充分展现出了自己的力量和勇气,足以彪炳他们的战争史册,继往开来。
约纳斯眸光清冷地盯着伊里斯,此时已完全洞悉了对方心里的算盘。后者对打击英国人半点兴趣也欠奉,只是把这次行动当成一场实战演练而他所做的便是尽量降低行动风险,把所有船舰都安然无恙的带回来。因此,伊里斯今天的所有指挥命令就都能解释了。以最快的速度把弹药打光,然后就让舰队迅速撤退,尽量减少暴露在危险水域被潜艇偷袭的风险。至于炮击效果如何,又与俺意大利海军何干?反正是德国人去攻打直布罗陀,他们死再多也死不到自己头上!
“这次回去,必须要推动建立两国海军联合指挥部。否则今后意大利舰队进入大西洋就更没有人能制住他们了!”约纳斯咬牙切齿的思忖道。今天伊里斯的行为如果说没有意大利海军司令部的授意,打死他都不相信饶是他手握墨索里尼的钧旨,也无法阻止下面的军头阳奉阴违,只顾自身利益而下绊阻挠。此次行动着实是给约纳斯敲响了警钟,对付意大利这面破鼓必须要用最猛烈的巨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