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魂珠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道:“那些传世法宝,有的是在东泽大海的狂风巨浪之中炼制出来的,有的是在凶兽魔兽重重围攻之中炼制出的,甚至有些排名靠前的武器,是在万人成塚的战场上炼制出来的……炼器一道,讲求天时地利人和,就好比陵家的那柄红缨枪,只能诞生于血海腥风的战场之上,那枪靠什么为灵?无外乎成千上万战士的英魂,以及古战场残留的血腥杀气。只有普通的法宝才能在毫无悬念风平浪静的环境之中炼制而出,绝世法宝大器于成,必经山崩地裂之险,万物荣枯之变,甚至沧海桑田之化!”
蔺玄之突有所感。
是啊,炼器一道,怎会那样简单?
然而上辈子,魂盘虽然从头到尾指导他该如何炼器,如何修补好溯世镜,然而魂盘却从未指教过他这些。
想想也能明白,毕竟前世他之所以炼器,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能够修补好溯世镜,让这个世界的时光倒转,回到阿痕尚在的时候。
他用了千年光阴,才修好那一处裂痕。
他本就无心成为新的至高法宝炼制者,魂盘自然也知道他心中所想,便不会在他身上多费其他力气。
而这一世已经重头来过,蔺玄之不仅想要成为一个炼器师,自然还想要炼制一样绝世法宝——这大概是每个炼器师的梦想。
他曾经满心只有剑道,如今不知不觉之中,竟也多了器道。
纵观古今,再看天地,蔺玄之顿然感觉到自身的渺小。
说到底,他从重生以来,因为有着得天独厚的剑道天赋,和比旁人多上千年的炼器经验,再加上几乎从未受到过挫折,所有事情都朝着他设定好的方向稳步发展,所以他或多或少有些狂傲自大、目下无尘了。
而经过此日,蔺玄之飘飘然的心,也被压了下来。
他望着这漫天盘旋乱马交枪不知何时就会从暗处给他一下子的乱石碎木,再也不自恃高人一等。
从头开始。
…………
一日下来,蔺玄之被打得鼻青脸肿,还被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暴风雪以及瞬间将所有冰雪都化成水蒸腾成空气的热流,给搞得险些走火入魔,这滋味儿,当真不是人受的!
他傍晚时分从这片古怪地方出来的时候,遇到万倚彤,被这小子给嘲笑了好久,搞得蔺玄之还有些郁闷。
不过,后来听展枫亭说,万倚彤以前也去那处吃人的死亡地带试炼过,但坚持了三天就屁滚尿流哭着鼻子跑回来,再也没去过的时候,蔺玄之便觉得心理平衡了。
一连三日,蔺玄之每日都把自己搞的遍体鳞伤,身上的伤口,比过去十多年练剑留下来的伤口总量,都要更胜一筹。
炼器是根本不存在的,蔺玄之现在的所有想法,不外乎是争取让自己在不受伤的基础上,能尽可能地将那些乱石碎木给反劈出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蔺玄之每日都能在风厉崖上累的够呛,回去之后恨不得躺在床上一根手指头都不动弹了,不过,每当他空闲下来的时候,心里都会想着,阿痕怎么样了。
那么,阿痕究竟怎么样了呢?
…………
在迷雾林中被困了足足七日之后,晏天痕终于在濒临逼疯的状态下,做了一个他刚进来的时候绝对不会做出的决定——
他将当着他路线的那些树,一个接一个的全都砍翻在地!
晏天痕的想法非常悲壮,他想着自己就算无法成功走出迷雾林,亦或者是找他大哥来帮他离开,也不能表现得那么丢人,至少要把心里面憋着的火气给发泄出来一些。
这些白雾,晏天痕根本动不了,也摸不着,但这些碍眼的树,可就遭了秧。
凤惊羽也被气的够呛,这幻阵原本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但架不住他现在是个没用的幼崽鸟,对付这种等级还不低的幻阵,根本手足无措。
于是,凤惊羽决定拼着再次长时间无法动用真气的危险,吐一口凤凰火,让着整个林子都烧成灰烬,以报被围困之仇。
阿白和琥珀也用雷劈着这不大一点的小树苗,还伸出爪子连刨带挠的,那狰狞的小表情一看就是把树苗当仇人了。
就在晏天痕砍了九棵树、阿白琥珀即将成功刨坏第五棵树苗、凤惊羽一口火已经憋到嗓子眼儿的时候——
“妈的哪儿来的兔崽子们,谁让你们刨我的树?”
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迷雾之中传来。
晏天痕瞬间进入备战状态,拿出了手中的浑天铃和霹雳弹。
“别拿那种没用的玩意儿对着我,小心我一个小拇指头把你挑飞出去!”
不耐烦又鄙视的嗓音紧接着又响了起来,与此同时,一道强劲的风当面冲了过来,风声鹤唳,力道极大,将两只虎崽子给一下子掀翻在地上。
凤惊羽机灵,一看这架势似乎有些不对,便立刻一个倒栽葱扎进了晏天痕的胸口,连一根鸟毛都没露在外里面,直接进入装死状态。
晏天痕来不及鄙视它,连忙拿出蔺玄之炼制给他的那个防风罩打开,因着他身上穿的戴的本身就是防器法宝,再加上这术业有专攻的防风罩,晏天痕安安稳稳地在这强劲的罡风之中完好无损地存活下来。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的迷雾已经文丝不剩,放眼望去,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树上还结着果子开着花,一时之间,香甜的气息扑鼻而来。
然而,这都不是最为吸引晏天痕的地方。
他的正前方,站着一个一身红衣艳艳散着一头长发宛若厉鬼的青年男子,他虽然脸色特别臭,表情阴沉着还有几分狰狞,但是架不住他这张脸好看啊。
晏天痕干巴巴地说道:“这些树,是你种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