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天痕道:“自然是要质疑的,如果你们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让我心悦诚服,那也是可以的。但我不能这样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接受一个在我意料之外的分数。”
这和他的预期,未免相差太远了吧。
黎先生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觉得这孩子倒是很对他的口味儿,毕竟他一向喜欢有自己原则和坚持的人,这样的人,更容易成才。
没想到,接下来晏天痕就打了他的脸。
“毕竟我爹也是在时刻关注着我的成绩和动向的,若是让他知道他为之光荣的儿子的炼丹水平,竟然刚刚到了及格边沿,怕是会一怒之下冲过来揍我一顿。”晏天痕说得很是悲伤,道:“那我就太惨了。”
黎先生:“……”
黎先生抽了抽嘴角。
周围发出了窃笑声。
东先生缓了缓,才说道:“这位考生,你知道为何我们给你这么个低分么?”
晏天痕道:“愿闻其详。”
东先生道:“一来,你所炼制的这种丹药的基本灵植,等级太高,太过难寻,绝大多数的人终其一生都得不到这一株灵植,而万法正宗的宗旨,乃是兼济苍生,这一点,你的所为所思与宗门原则背道而驰。其二,这灵植至少都是上品灵植,品相本身就好,所以炼制出来的全是极品丹药,并无什么太大参考性,三来,这丹方即便出自你之手,也并无太大实际效用,这丹药若是我没猜错,应该是美容养颜之用,于修为上并无太大意义。难免有华而不实哗众取宠之嫌。前者扣分十五,后者扣分十五,再加上两分给你的炼丹手法和水平。”
晏天痕听完之后,便禁不住笑了笑。
原来如此,没想到他炼制一颗丹药,竟是还能与宗门的宗旨和追求背道而驰。
晏天痕虽然笑了,但他心中却不太高兴。
他不高兴,便会止不住想要为难一下旁人。
晏天痕说:“我如今能用得起这种灵植,自然以后也都能用得起,我们选择灵植,难道不是要挑选成色品相好、等级高的来用么?难道就因为我用得起好的灵植,所以将不好的灵植弃之不用,所以就是我的过错?没错,大多数人的确用不起,因为他们没钱,也没人帮他们寻找,可我有钱,你们单凭这一点来揣测我的炼丹水准,这我不服气。”
接着,晏天痕趁着还没人反应过来,继续滔滔而谈:“其次,你说万法正宗的宗旨,乃是兼济苍生,但对于苍生的定位,每个人都不尽相同——
苍生代表着什么人?是所有的好人和坏人,还是所有的魔修与人修?你们想要兼济所有吃不起我炼制的丹药之人,他们是你们的苍生,但我的苍生却不是一家一人。
我炼丹,为的是那些能够兼济苍生的那些大能,若是炼丹师全部都想着该如何让大家都吃得起他炼制的丹药,从而炼制这等品相一般、会有各种后遗症出现、又没有太大特色的丹药,恐怕要不了多久,那些真正能济世的大能,就会死绝了。”
晏天痕的想法很是与众不同,别具一格,因此当他的话音落下,整个炼丹场上,都是一片哗然之声。
也许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听过这样的论调。
他这岂不是明明白白的在说,他炼制的丹药,就是专给那些能够在王朝翻云覆雨位高权重之人炼制的吗?
而那些位高权重者,也的确能付得起这笔钱。
宗门不涉世俗,但不代表这里的学生,不会在几年之后下山入世。
但他们此时已然很多人都是孩子,耻于在宗门之中,表现出对权利和金钱的追求,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对这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直言不讳自己服务于权力与金钱之时,不少人的心情是复杂的,眼神是带着几分鄙薄和轻蔑的。
这样的人,与宗门宗旨不同。
这样的人,惊世骇俗。
这样的人,一旦放出宗门,就是一位野心家。
兰先生眯着眼睛盯着晏天痕,片刻之后,道:“你平日里,是如何处理那些极品以下的丹药的?”
晏天痕淡淡说道:“上品的留下来用,上品以下的,全部销毁,绝不给它们流出去的可能。”
不知是谁倒吸口凉气。
人群中说他“浪费”的声音此起彼伏。
若真如晏天痕所说,他炼制的丹药全部都是类似于冰肌雪骨丹的级别,那即便是他炼制出的下品丹药,拿出去也是有人哄抢的。
毕竟丹药再差,基本材料也是在那里放着的,服用之后总归是利大于弊。
多少人难求一丹,他竟是随随便便就扔了。
这怎能不让人扼腕叹息?
师柏也禁不住说道:“你宁可这样浪费了,也不愿意拿出去给那贫苦人家使用,你这未免也太自私自利了吧?”
晏天痕扫了眼唇红齿白看起来很是单薄的少年,道:“自私自利,也总比草菅人命好。”
师柏白了脸,道:“你说谁草菅人命?”
晏天痕道:“你炼制的那些丹药,说实话我一颗都看不上,你炼制的丹药既然是中元丹,效果自然是为了能迅速让筋脉之中残留的元气聚拢,那一颗极品丹药倒还好,的确能迅速催动元气凝聚,但因你用的灵植只是上品灵植,不达极品,所以能够催动的元气是有限制的,不可能将体内所有的元气都催动。
而那些上品和中品的丹药,恐怕耗时和凝聚的数量就更少了。
服用这种丹药,必然是在千钧一发想要保命的时候,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差的那一会儿,说不定就要了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