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长歌捏了法诀,然后割破手指,将一抹血按在了晏天痕的眉心,又在他的心口用手指画了个阵法。
他的手心贴着晏天痕的心口,闭着眼眸感应了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一个山洞之中,你和一个我看不清容貌的男子,嗯……做了那种事情。而且……你喊了他一声大哥。”
晏天痕深吸口气,垂在身侧的手,蓦然捏成了拳头。
“我只想知道一点。”晏天痕道:“这究竟是我的臆想,还是真实存在的记忆。”
殷长歌毫不迟疑地说道:“是记忆,我只能看到你心中真实存在过的东西,却看不到虚幻的梦境,不过,有时候梦境就是你真实内心记忆的另一种体现方式罢了。”
晏天痕的身子有些颤抖。
这是他曾经在脑海之中一闪而过的某些画面——他总觉得某些场景似曾相识,却又无法完整的想起,若不是及时记下,很快便会模糊不堪,别其他更完整的、看起来毫无破绽的另一种记忆所替代。
他以为是梦。
自己看不到,但窥心之人,却是轻而易举能够从芜杂磅礴的记忆志海中,抽出那一段回忆。
晏天痕之所以找殷长歌,便是想要证实自以为的那些梦境,其实是真正发生过、却又被他遗忘掉的现实。
殷长歌道:“这只是我最容易看到的一部分罢了,还有很庞大的心声,大概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不必再多说了,多谢你。”晏天痕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开。
殷长歌从头到尾,都不曾搞明白晏天痕到底来找他究竟是做什么的。
天外星河灿烂,空中万里无云。
风几乎要割裂皮肤,晏天痕杀气腾腾地冲到了小蓬莱上。
这一夜,蔺玄之并未入眠。
晏天痕刚抵达小蓬莱的时候,蔺玄之方刚刚接到天枢剑圣传来的传音符。
蔺玄之刚要出岛寻找晏天痕,便看到了披头散发向他杀了过来的晏天痕。
晏天痕看起来有几分狼狈,双目赤红,衣衫不整,头发还有一缕从玉冠之中落了下来,垂在脸侧。
蔺玄之手指一顿,将那张准备传出去的符纸捏碎,又抽出了另一张传音符,淡淡说道:“我已寻到阿痕,他的事情,我来解决。”
刚传出去,一道鞭子便当头朝着蔺玄之劈了过来。
“啪”地一声,鞭子砸在了地面,掀起了潮湿的泥土,蔺玄之已经瞬移到了晏天痕身边,翻手捏住了他执鞭的手腕,道:“阿痕,你身体已经真气逆转,容易走火入魔,莫要轻易妄动真气。”
晏天痕冷笑一声,气得发抖,望着蔺玄之道:“我今日才知道,我竟是与人有过肌肤之亲,还是被人吃干抹净的那一个。”
蔺玄之微微抿起了唇,像是有些紧张。
晏天痕的眼睛又氤氲出了红色,他死死咬着牙根,往前走了半步,逼退了蔺玄之半步,道:“我以为我从头到尾都是在做梦,我以为我只是因为对你一见倾心所以才魔怔到对你日思夜想,还在梦中脑补了与你有关的前尘今生纠缠往事,我以为我从来不曾认识过你——”
没说一句,蔺玄之的面容就白了一分,往后退半步。
“你实话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晏天痕几乎是吼出来的。
一瞬间,万物寂静。
连魂盘之中的蝉鸣都已经失了声。
蔺玄之想,晏天痕的记忆究竟出现了什么岔子?
然而这并非他现在最该关心的事情。
他看着几欲崩溃摇摇欲坠的晏天痕,忽而转主动为被动,握住了晏天痕那只扯着他袖子的手,声音轻而缓,却极为认真。
“是我,从头到尾,都是我。”
晏天痕的泪水突然间便脱框而出。
他一下子猛然用力,将蔺玄之给扑倒在了地上,双手按着蔺玄之的双肩,双腿长开跨坐在他的腹部,像是一只要将他给生生咬死的猛虎似的。
“蔺玄之——你混账,你王八蛋!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对我始乱终弃?你既然敢睡我,又凭什么不敢认我?”
晏天痕的眼泪夺眶而出,他想要砸人,但是他又舍不得当真让蔺玄之受痛,他心中委屈的要命,却又无处发泄,无人可知,便只能通过流泪的方式,来发泄情绪。
蔺玄之在心头重重叹息,辛酸苦辣五味杂陈,他起身将晏天痕抓住按在怀中。
“是我不好。”蔺玄之道:“我的确是个混账,要打要骂都随你。”
“我打你骂你做什么?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把你给吞到肚子里面去。”
晏天痕说着狠话,浑身烫的像是着了火似的,他一边哭,一边抓着蔺玄之的衣服,不停地动着身子,哽咽地说道:“我好难受,我好难受啊……蔺玄之,都是你害得,都是你害得!”
蔺玄之也察觉到了晏天痕身体的异常,他抓住了晏天痕的脉搏,探进去了一缕真气,只觉得晏天痕体内的真气驳杂乱撞,几乎将他的那一缕真气给绞杀成碎片。
蔺玄之感觉到了棘手。
晏天痕乃是炉鼎之体,又是半魔,本就阴气极重,如今他又逆练了《枯荣》,更是轻易就会被勾起体内的阴寒之气。
阴到了极致,便会乾坤颠倒,转阴为阳,一下子旺盛起来的气息,自然会让晏天痕的身体一时之间无法承受。
炉鼎之体,最适合用来双修。
晏天痕的喘息变得粘稠浓重,在蔺玄之的耳畔散发着湿濡的水汽。
他小声嘤咛着,发泄身体的不适,不知是汗还是眼泪,一滴滴地砸在了蔺玄之的脖子上,顺着修长的脖颈顺延到衣领之中,烫的蔺玄之几乎无法自持。
“你好烦啊,我好讨厌你。”晏天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