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宗见到这么个不足三尺高,脑袋上插了根树枝胡乱将长发绞成一个麻团的小孩儿,只笑了笑,道:“长生,替我与他过几招吧。”
原本小屁孩儿很是不爽,觉得受到了轻视,认为整个灵隐圣宗,也只有据说是一指点开鸿蒙能够坐地飞升的道祖,值得上他堂堂小屁孩儿动手,然而,当小屁孩儿被白衣如雪笑容温柔的长生,给一招打趴在地上的时候,小屁孩儿彻底被打懵了。
道祖笑呵呵地说:“小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够了。”
小屁孩儿当即表示他打算拜入道祖门下,在此地修行。
道祖爽快答应,并打算赐名“不死”。
小屁孩儿哇的一声哭出来,说什么也不要这么个不够内涵不够威武霸气说出去惹人耻笑的名字。
还是长生最后说道:“不如便叫羲和吧。”
从此之后,小屁孩儿的名字就成了羲和,而师弟们的取名重任,也和养孩子的重任一起落在了长生肩头。
小血柏的起名之事,长生放在心上,翻遍了典籍,查遍了所有寓意美好的名字,也不知该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好。
直到一日,小血柏跑来寻他,软和欢快地叫了声“师兄”,而他转过头,对上那双第一次取下绸布的眼眸,便突然福至心灵,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日后,你便叫做灵毓吧。”
钟灵毓秀,造化无双。
那是他和幽山灵毓一生纠缠的初始。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若有若无时断时续的铃声闯入了蔺玄之的耳中,他原本不悲不喜的双眸猛然一凛,宛若一只沉睡的白鹤突然惊醒似的。
这竟然会是应铃的声音!
蔺玄之站了起来,立刻从储物戒中拿出他于一百年前亲手炼制的应铃,不可置信地将它放在心口感应。
怎会突然响了起来?
已经沉寂了百年,本该继续沉寂下去的应铃,怎会有所感应?
莫不是阿痕他们又第二次进入了幽山之塚,前来寻他了?
不,这也不太可能。
莲华已经为了聚灵,而将幽山之塚悉数封闭,独立成一个世界,外界之人绝不可可能寻到入口之处。
这猝不及防的应铃之声,宛若重重的鼓锤砸在蔺玄之的心头,嘭嘭嘭嘭的响个不停。
他感应到的人,竟是晏天痕。
晏天痕在幽山之塚!
晏天痕在这里!
晏天痕已经来寻他了!
天上地下,百年光阴,他终于等到了心上人的到来。
蔺玄之几乎是立刻便朝着应铃发出震荡的方向略去,如今他的修为已经完全到达宗师境大成期,再不必需要依靠外力才能在空中飞行,而是翻手之间便可缩地成尺,风驰电掣般的任由风云在耳畔呼啸游走,不消片刻便到了应铃所在之处。
一个山包上,一棵结了冰的柳树下。
熟悉又有几分陌生的黑袍少年,身旁一左一右地站着两只已经长成大老虎的灵兽白虎,正眉目带笑地望着他。
仿佛隔了无尽的岁月,眉目之间便沉淀了道不尽的温柔。
“大哥。”晏天痕开口叫道。
蔺玄之朝着他走了几步,却又有种近乡情怯地淡淡恐惧,他生怕时隔太久,再见到的阿痕,只是他极端思念之下,所生出的一种幻觉而已。
“阿痕。”蔺玄之停住了脚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晏天痕扬起了唇角,却是歪着脑袋说:“这么久不见,大哥难道不想抱抱我吗?”
怎么可能不想?怎么会不想?
这张日思夜想的容颜,这个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如今正在他的面前,他想要做的,绝不仅仅只是抱抱他这么简单。
想问他这些年都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