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玄之即便前世在魂盘中修炼了千年,若是无天赋,绝不至于在此生一下子就变得如此厉害。
他才活了多少年岁?
满打满算不超过四十年。
如斯天赋,让人恐惧。
尹重月突然意识到,万法正宗的那些老狐狸,之所以如此听从揽月尊的话,直接将蔺玄之纳入宗门,还以最高规格的礼仪对待他,几乎连考察都不曾有,便将他推举为剑神殿的殿主,这当中缘由,怕是他轻易无法猜测出来。
还有什么能让一个屹立千年万载的宗门,如斯看中的呢?
尹重月表情捉摸不定,片刻之后,他似是猜到了些什么,但却有不敢确定。
晏天痕这几日心思全都扑在了蔺玄之的身上,时不时的给他喂些丹药,再驱逐一下体内的瘴气煞气,就这么又是一段时间过去了。
蔺玄之依然昏迷不醒。
晏天痕越发不安,越发没底气——所有他能想到的办法,都已经试过了,可蔺玄之仍是紧闭双眸,与外界毫无交流,不管对他做什么,都没有丝毫反应。
晏天痕突然就害怕蔺玄之就这么醒不过来了。
尹重月先是很淡定,但时间久了,他也有些慌了。
尹重月道:“就算是真气动荡,筋脉寸断,如今也都已经修复了,他不该继续沉睡。”
白雁秋也替蔺玄之看过,他眉头紧缩,道:“脉象平稳,真气充沛,没有暗伤,怎会这样?”
阴伞道:“该不会是灵魂出窍吧?”
晏天痕一听,便凶狠地瞪了阴伞一眼,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阴伞被吓了一跳,说:“你凶我做什么嘛,我只是在猜测他可能有的症状。你这讳疾忌医,永远都治不好他。”
阳伞连忙拉着阴伞,道:“你少说两句。”
晏天痕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快要哭出来似的。
若真是魂魄受损,蔺玄之不见得能醒过来,即便是醒过来,他也不见得是之前的那个蔺玄之了。
其实,这么多天中,晏天痕不是没想过这个原因,但是他一旦有这方面的想法,便会浑身瑟瑟发抖,怕的不能行,又浑身发愣感到恐惧无助。
他想起凤惊羽在天上地下遍寻陵赤骨魂魄的画面,这些年过去了,凤惊羽也只不过寻到了几片残魂而已,陵赤骨连他是谁都记不得了。
若是蔺玄之也变成这样呢?
他不可能让蔺玄之成为尸傀,也绝不可能让任何人来驱使他——哪怕是自己。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尹念说:“我们带着他先行离开,出去之后,再找人治疗。”
“既然来了,何必离开。”一道带着几分沙哑、仿佛已经很多年不曾开口的声音,从空中传了过来。
晏天痕听到这陌生的声音,当即便绷紧了神经,拿好武器站了起来,挡在蔺玄之身前。
原本与阿白琥珀已经玩成一团的鸟主人,怪叫一声便连滚带爬地跑到鸟巢最深处瑟瑟发抖,还把脑袋埋在翅膀下面。
阿白和琥珀也趴地身子,做出一个臣服的姿势。
正在啃着桃子的桃花妖,默默地变成了一棵开花的小桃树,假装自己只是一棵树,仍是不能化成人形。
这个人很强大。
他的腿被包裹在藤蔓树枝之中,整个人被托举到上百米的半空,与这鸟巢平齐。
他一双眼眸是墨绿色的,像是最晶透的琉璃,饶是天色暗淡也能叫人看得清楚,宛若一个精灵。
他淡金色的长发不知多长,就那么与树枝藤条交缠在一起,朝着地面延伸过去。
整个人,都像是长在树上似的。
他面无表情,说话的语调也平平无奇,可就是让人从心底感到恐惧。
恨不能臣服。
晏天痕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便知道自己绝不是对手,这个不知名的东西,要比他之前遇到的所有怪物,都要厉害。
“东西?”墨绿色的眼眸微微一抬,此人道:“胆大包天,不想活了么?”
晏天痕愣住了,道:“你知道我心中在想什么?”
这人没有回答,对于晏天痕心中对他大不敬,也满不在意。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他问。
晏天痕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道:“来寻血柏乳。”
原本还面色淡定的男子,眸子瞬间便具是凌厉之色,他一抬手,晏天痕便被一股风力给吸了过去,他像是个小鸡仔似的,被一只骨节分明冰凉无比的手给捏住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