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卷轴,再公之于众,这搞不好,你非但会成为容家的罪人,还会让整个容家,成为众矢之的,灵宗虽然败落了,但是如今世俗的十二宗,其中有六个都是灵宗后人所创,他们也素来打着光复灵宗的口号,开山立派,若是让人知道天下之祸,起于灵宗,他们怎可能轻易放过容家?”
晏天痕难得郑重其事的说道:“你可得想好了,这种事情一旦做出,就不能回头。”
容止水也知道事关重大,然而他心中有一杆秤,他不可能,也绝不会因着害怕和担忧,便将这杆秤被世俗和族人所左右。
容止水道:“我敢提出来,自然是想好了。那卷轴上面所记载的东西,唯有容家少主和族长、以及族中大长老有资格去一窥究竟。但是每个人在卷轴上看到的部分,其实是不一样的。有缘之人,方可探测一二。容家这么多年,看过那卷轴之人不少,但仍是不能将整个卷轴拼凑完全,我们每个人都将看到的部分誊写下来,如今也不过是知道魔帝是何人、魔煞双修何其厉害、那些灵宗的亲传弟子都有哪些,以及那场神魔大战之中,灵宗众人,都为九界做出了什么。”
晏天痕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那些道路两侧的繁花,更加漫不经心地说道:“知道这些不就够了么,相比较其他人,你们知道的最为接近事实真相,也大差不差地拼凑了整个故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自然是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容止水定定看着晏天痕,道:“难道我们看到的那些卷轴内容,便就都是真实的吗?”
晏天痕一愣,道:“什么意思?”
容止水说:“我没有告诉容家人,我看到的内容,还有一部分和他们看到的都不一样。”
晏天痕望着容止水。
容止水接着道:“那个卷轴,大家都以为是容家在神魔大战中的幸存者所书,实际上,我在卷轴的最后一页落款处,却是看到了‘沧容’两个字,这卷轴上的法力高深莫测,想来除了老祖宗,也不会是旁人所出的了。”
“……”
“而且,我曾经凭着记忆,将那两个落款描了下来,拿去给老祖宗道侣看——”
容止水眼睛闪着光,道:“他说,的确出自沧容之手。”
晏天痕:“……”
既然莲华盖了戳,那定然是出自沧容之手没错了。
若是沧容亲手所记载,晏天痕还当真有几分去瞅瞅的兴趣,他挺想知道,在神魔大战当事人的笔下,那场战争,究竟是什么模样的。
但这不足以让晏天痕真正动心。
晏天痕挑挑眉,道:“就算那是沧容亲手记载又能如何?反正这卷轴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况且我作为一个外人,去你容家偷东西,这如何说得过去?不去不去,你找别人算了,我保证不出卖你。”
容止水说:“难道你就不好奇,神魔大战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晏天痕:“……”
晏天痕乐了,他还真不好奇。
对于他亲历的往事,他比谁都清楚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可好奇的。
晏天痕眨眨眼,道:“我方才说了,我对于天枢剑圣和容家发生了什么爱恨情仇,更为好奇。”
容止水道:“没想到你竟是这般八卦。”
晏天痕笑道:“好说好说,人要对未知的世界充满探求欲。”
容止水看着晏天痕闲庭信步地朝着宿舍走去,一咬牙,一跺脚,冲了上来,一把勾住晏天痕的肩膀,在他耳朵边小声说道:“我方才不是说,我有看到一些容家旁人都没看到的内容吗?”
晏天痕:“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男男授受不亲,被华容哥哥看到我就说不清了,你离我……”
“老祖宗说,前面记载的大部分都是扯淡,幽山灵毓炼煞,是被逼无奈,他守天哭的时候,被人给阴了,毁了半身修为,半个丹田气海,半身筋脉,强硬地灌入了煞气,有人从头到尾都在算计他,逼他堕入煞修一道,逼他成为煞修的容器,而那个人,也正是真正让九界沦陷的罪魁祸首,便是如今九界众生叩拜尊重的道祖!”
晏天痕的脚步猛然停住。
他大脑轰然炸开,先是空白一片,紧接着翻江倒海的疼痛便从丹田之处朝着四肢百骸悉数蔓延——
沧容怎会将这些记载下来?
那些暗无天日的过往,他已经悉数忘怀,也觉得随着历史风沙埋在过去,是件挺好的事情,为何却偏偏有人还要提起,还想要在万年之后,一切都尘埃落定之时,替他翻案?
不,不对,沧容所记载的,有错误之处。
晏天痕深吸口气,让心情平静下来。
他掩藏住眼底的一片混乱,黑色的眸子定定看着容止水。
容止水被吓得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