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将军!”
剑九突然被一阵嘈杂声音打断,他抬头一看,眼前宾客均已不见,自己却坐在一张大案之前,周围挤满了将士们,他们推推搡搡,都想尽力挤上案前。
这地方仿似眼熟,好像来过,却又陌生的很。
“漠北狼子野心,此次相邀定然有诈,将军不可亲身犯险!”一名看似部将的汉子大声说道,同时伸出手指在案前一道文书之上戳戳点点。
“张将军,你说得轻巧,若是不去,且不说漠北,朝廷那边如何交代!”
“交代个屁!”那张将军说不过他,心里发急,便骂了声娘。
剑九看向案头,原来是一纸皇城文书,称漠北部落纠纷,漠王上书大熙皇帝,请求天朝调解。
朝廷不欲得罪睦邻,却又不想卷入大漠内务,落人把柄,便含含糊糊拟了一道旨,让护国将军裴云天全权处理此事。
这“全权处理”四字看似授以重权,实则把裴云天架在了火上。
若是事情顺利解决,自然是朝廷调度得当,圣上有恩于漠王;若是没处理好,则是下面办事的人无能,辜负朝廷信任,届时一推三四五,贬谪降罪,最多一斩,便也算是给漠北交代了。
此刻雍关众将士接到文书,早已各持己见,站成两派争吵不停,一时也没个结果。
只是这最后主意还得将军定夺,于是众人便目光灼灼,全都聚在剑九身上。
殊不知剑九此刻心中,也正作着异常激烈的斗争。
他心知肚明,此一去必定身死,方才经历过的新婚温柔,天伦之乐尽将不复存在,从此何若悲苦凄凉至死,自己更是此生都无缘得见父亲一面。
若是不去,能否改变命运尚且不知,但之后倘若逆天而行引发恶果,他又是否承担得起!
还有一节,父亲当年究竟是如何死的,若是去了,也许……
影阁阁主说当年之事也是受人委托,那父亲便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被人有意杀害!他若是不能找出真凶,告慰父亲亡魂,枉为人子!
思及至此,他心中便已然有了决定。
方才那些还在力拒调解文书的将士们,见将军主意已定,欲点兵随行之人,此刻又纷纷站在前头,要与将军同去。
剑九见此情景,胸中一阵热血翻滚,眼中竟隐隐有了些雾气。这些人言语粗俗浅薄,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可就是这最直接、最朴实的情感,将他们紧紧捆绑在一起。
父亲当年究竟何等英雄,才能让这些悍勇耿直之人宁可梗颈相骂朝廷,也要死心塌地跟随于他……
“将军!此次出行,为何不带我!”见裴将军已然点将完毕,却没轮上自己,一青年军士有些急眼,眼见众人纷纷散去,赶紧走上前来。
他面容刚毅,身板挺直,浓眉之下却有一道疤痕,从眼皮斜斜划到鬓角,粗犷之中又带着些许憨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