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眨了眨眼，“不是说好了没事吗？怎么还这么担心？每次醒来后我不都活蹦乱跳的吗？半点事儿没有。”

“嗯，你咳”顾言樘开口，长时间没说话，声音有些刺耳难听，他低咳几声，又不想床上的人儿担心，勉强露出了笑容。

荼蘼看着他，然后别过头去，说，“快别笑了，难看死了。”

他扯了扯嘴角，不再勉强，一时没再说话。

室内静了好一会，他盯着她的侧脸，目光暗沉，那个念头又在他脑海中不停的徘徊。

他句斟字酌，试探道：“阿蘼，要不，我们不要这孩子了吧？我们还年轻，现在要孩子有点早”

荼蘼猛的转过头看他，眼睛瞪得老大，打断他，“顾言樘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口，索性说完，感受着她充满怒火的实质目光，他垂下眼，硬着头皮继续说：“我不想要孩子了，现在我的事业正在关键时期，忙得很，没精力照顾孩子。”

老半晌，荼蘼浑身颤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顾言樘你要气死我。”

余光里她苍白的脸由于激动，稍稍起了血色，眼睛却也红了，他心里一痛，紧紧握了握拳，强忍着不露声色，“对不起，阿蘼，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小孩，我纠结了很久，还是不能接受，很抱歉现在才和你坦白。”

他在心里默念对不起，觉得自己是个混蛋，都恨不得抽死自己，但不要孩子的念头已经在他心里酝酿很久了。

虽然现在孩子这么大了，要拿掉，她也会身子受损，说不定往后都怀不上了，他也舍不得这个已经有了些感情的孩子，也舍不得她吃苦，但看她时不时昏倒，脸色差得不行，身上的肉猛掉，除了肚子，半点找不到平时胖乎乎的肉感，这种无力感，真的让他特别难受。

他刚刚在床边看着，甚至产生了一种她要抛下他离去的错觉。

他心里的不安就像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几乎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很后悔那天晚上失去理智，让她怀上了孩子，无端受了这么多苦，自己还说出这种话来伤她。

但他怕她出事啊，他得狠下心来。

他就是个混蛋，他想。

就在顾言樘还想劝说荼蘼时，她突然嗤笑一声。

他不由抬头，看见她伸手擦过眼角，然后皮笑肉不笑地问：“那每晚趁我睡着趴在我肚子上听孩子动静的人是谁？”

“我”他的双手握紧了又张开，随即再次握紧，还试图说什么。

“下次不要再说这种话了，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我听了还是难受，心里就跟针扎了一样。”她说。

摸了摸隆起的肚子，她又笑笑，声音里却带着明显的哭腔，“宝宝刚刚踢了我一下，宝宝一定在怪你，我也不喜欢你说这种违心的话。”

顾言樘听得心脏狠狠一抖，张了张口，却怎么也无法狠下心说着那些虚伪伤人的话，很久，他才艰难的找到自己的声音，说道：“那阿蘼你保证，保证自己平安无事。”

荼蘼笑了，“嗯，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平平安安的，我还要和你一起变老呢，即使老到走不动路了也会扒着你缠着你，你可别嫌我烦。”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算会短暂的忘记他，也一定会重新想起来。

她有这个信心，眼前这个人给予了她无比坚定的信心。

顾言樘心里暖暖的，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幸福，他重重点头，说道：“嗯，好，不嫌你。”

他情不自禁想去抱抱她，却不想，被她一把推开，他愣在当场，脸上带着茫然，“阿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