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曹立娟正斜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傅士雷坐到她旁边,轻声说:“立娟,我问你个事。”
“什么事?”曹立娟连眼皮都没抬,继续看她的电视。
“是牛总搞绿化的事。”
“那不是你们的事吗,问我干什么?”
“他栽树的时候没按着设计的图纸严格执行,本来要求每组栽十二棵,他却只栽了九棵,这就违反合同了,我让他重新栽,他却说这样多挣出来的钱大家都有份,让我回来问问你。”
“是这事啊。”曹立娟坐直了身子,“雷子,我早就跟你说过,平时做事别那么较真,一组九棵和十二棵没有多大差别。你是监督者,你不说,谁看得出来呀?牛伯伯也不是外人,他和咱爸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莫逆之交,他这事你就全当没看见得了。”
“我以前说他不是外人,你不是不认可吗,现在怎么又这样说了?”
“此一时彼一时,你还是别死心眼儿了,通融通融吧。”
“那可不行,这不明摆着损害国家利益吗?”
“什么国家利益!你就不想着自己的利益?整天国家呀,集体呀,谁想着你的利益了。每个月就挣那么点钱,你还怎么养家?”
“那是两回事。咱挣得少,只要别乱花,慢慢攒,照样也能过上好日子。”
“得了吧,就你挣的那仨瓜俩枣儿,够什么用?我跟你说,钱不是攒出来的,是挣出来的。你不能挣,光靠攒,什么时候能有钱?”
“我不听你那个,牛总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多挣出来的钱咱也拿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既然问了,我就告诉你。像这种外包工程,都是有好处费的。牛伯伯之前送你一个手机,他说是当作给咱的结婚礼物,实际上就是想贿赂你。可是你要知道,像这样一个能挣几十万的工程,光给一个手机可不行,所以我就让咱爸找机会提醒他一下。过年的时候,他们老哥几个在一块聚会,牛伯伯就给了咱爸三万块钱,咱爸把这钱给我了。”
“三万块!这么多钱你也敢要!这么大的事之前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傅士雷大声质问。
“你嚷嚷什么呀!三万块就算多?你知道咱爸的渔业公司每年给领导送礼要花多少钱吗?这区区三万块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咱爸是咱爸,我是我。再者说,咱爸给领导送礼是心甘情愿的吗?还不是一边送礼,一边背后骂娘?我可不能让人家骂。”
“你懂什么呀,现在这都是圈内的潜规则。你不送礼就拿不着活儿,拿不着活儿就挣不到钱,送了礼,关系理顺了,一切都会有的,所以送礼的人巴不得把礼送出去。你想啊,送出去几万块,就能赚回几十万,送礼的人是不是很高兴啊?反倒是送不出去礼的,那才叫失落呢。这就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你就别大惊小怪了。”
“不是我大惊小怪,这可是原则性问题,你赶紧把钱还给人家,不然活儿干不到位我就没法张口说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