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洛轻尘才恢复了一点意识。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又在那间一小木屋内,屋内还是一床一桌一几,房内陈设虽旧,却似是被人打扫过,四处倒也清雅干净。
床前的桌上仍放了些中药和药碗,只是比先前要多了好多药材。
自窗外看去,窗外仍有红叶飘飞。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洛轻尘知道,自己被同一个人救了两次。
只是,她重伤在身,胸口的伤虽已被包扎好,却依然疼痛万分。她想爬起床,却力不从心,身体动弹不得,虽有些意识,却又模糊不清。
尽管如此,她却能感觉到每天都有一个人准时为自己疗伤三次,煎药喂药三次,如此反复,达数十天之久。
他是谁?
洛轻尘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
那人虽不言不语,冷漠异常,却令洛轻尘心中暖流涌动,只是好多次她都想说出些感激的话,却又气丝微弱,难以成语,只得将这些感激之情尽留心底,待日后身体康健,再向救命恩人表达由衷的谢意。
如此又过了数十天,洛轻尘身体已逐渐恢复痊愈,伤口结疤,似无大碍。她微微用了些力,才发现浑身也已恢复了些体力,她用力撑住床沿爬了起来,仿佛自己已脱胎换骨,宛然新生。
她知道,自己是被人从鬼门关救回一命。
她急切想知道是谁对自己有再造之恩。
她出了屋门,四处望去,木屋外碧湖幽幽,湖边的红枫林轻洒着落叶,飘然于碧湖之上,碧湖四周静谧清雅,美不胜收,令人瞧见不禁教人忘却世俗烦恼,恍若化身仙境。
洛轻尘无心赏景,她踱步来到枫树林中。
林中枫叶飘荡,徐徐扬扬。
洛轻尘惊然发现红叶下一男子正背对而立。
他身着白衣,长发散飞,任枫叶自他长发上落下。
“你本不应离开那小屋!”那男子忽然出声说道。
他没有回头,语声淡淡,没有任何感情,一句话似是平淡无奇。
洛轻尘以为自己看错,擦了擦眼睛再度看去,才发现那人竟是他。
古秋!
那白衣,那长发,那柄剑,还有那冷冷的声音,洛轻尘每一样都很熟悉。
洛轻尘惊喜唤道:“古秋?”
她清楚记得自己曾送给他这个名字。
她忙奔到古秋面前,道:“是你……你……救了我?”
古秋道:“你的伤虽已无大碍,但仍需静养休息!”
洛轻尘道:“上次,也是你救了我?”
古秋道:“争名夺利,险恶之徒。”
他的话永远不多,声音永远没有温度,可依然令洛轻尘心中恍若暖泉流过,好不温暖。
洛轻尘感激道:“若不是你,我此刻怕早已没命了!”
古秋道:“你身有余毒,解毒之药我已放在桌上,每日服三次,七天之后便会毒素全清,身体痊愈。”
洛轻尘疑道:“那你……”
古秋道:“你伤已好,我也该走了!”
洛轻尘道:“走?去哪里?”
一听到古秋说要离开,洛轻尘心里竟一阵莫名不安。
古秋道:“离开中原!”
洛轻尘道:“你为何不肯留下来?”自从镜湖之战古秋欲离去之时,洛轻尘便想留住他,只是他走得那么坚决,令洛轻尘挽留之话都没说完。
她本以为他们今生再也不会相见。
可没想到,再次重逢,他竟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古秋道:“一件事已做完,便再无留下的需要!”
洛轻尘道:“倘若我要你留下来……”她一言未尽,才发现有些鲁莽失口,便忙吞回后面的话,道:“中原武林,武学博大精深,你既是醉心于武道,何不留在中原,潜心研习,以求更高之境!”
或许,洛轻尘觉得如今青衣帮也正是用人之际,若白衣剑客能够留下来,对青衣帮亦是如虎添翼。
古秋却道:“镜湖之战,胜负已分,我既战败,便该遵守诺言。”
洛轻尘道:“既然如此,已经离开的你为何又要折返来救我?”
古秋不语,提剑离去。
见古秋毅然离开,洛轻尘气道:“你若真要走,便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回中原武林!”
古秋依然不作答复,踏着红叶,悄然而行。
每一步,都走得很坚决。
忽然洛轻尘只觉胸口一阵闷疼,喉头一股腥血喷涌而出,顿时身子一屈,倒地不起。
古秋闻声,忙飞身而回,一把抱住洛轻尘,他把向洛轻尘的脉搏,道:“笑面翁的匕首有毒,伤口虽好,但你稍一动怒,便会毒血攻心。”
洛轻尘才知自己如此不舍古秋离去,竟还会对此事动怒生气。
她是真的不想让古秋离去,从镜湖之战之时,便已有此想法。
她说不清楚对古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希望他能留下来。
哪怕以朋友的身份,或者对手。
古秋将洛轻尘抱回木屋,将其放在床榻之上,欲揭开她胸口的衣服查探伤情,洛轻尘一惊,轻声阻拦道:“你…要做什么?”
古秋道:“你被笑面翁淬毒匕首刺伤,毒血攻心,伤口便会腐烂。”他掀开洛轻尘的衣服,胸口所中匕首之伤本已结疤好转,没想到现在竟然已腐烂流脓,他又把向她的脉搏,冷冷道:“你已毒入肺腑。”
洛轻尘气若游丝,轻声道:“那我会死吗?”
半晌,古秋坚定道:“不会!”
说着,他将洛轻尘扶起而坐,运功推掌,以己之真气,化解她身上之毒,逼出毒血。只是洛轻尘毒已钻心,要化解逼出,谈何容易,好在洛轻尘功力深厚,得以续命,若是普通常人,此刻早已必死无疑。
月早西沉,天将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