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十三站在阵地的大门口,眼前的是一位虎背熊腰的壮年男子,他胡子拉碴的,只穿一件汗衫,看起来很不修边幅。
“哦!大兄弟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俺的名字叫牛二,今天来呢,是特意来找你们营长林河的,俺早就听说了他的威名,今天是特意来找他的。”
锅十三摆摆手,作了一个OK的手势,随后他又把头转向了后方,指着那个正在吊起木头的装置,让他停下。
“喂!那边那个小伙子,停一下、停一下,跟副营长打电话呢!”
林河觉得真有意思,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没有想到自己的个人魅力都已经大到了那种地步。
“额,在的,阿三,我知道了,你让那个牛二进来吧,我正式见见他。”
正好今天他摆了大席,等和他聊完天之后顺便还能把地主之谊给尽了。
不得不说,本人和报纸上还是有一些出入的,看着林河这样严肃的样子,本来已经在脑海当中有了无数次试炼的牛二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营长好,俺是牛二,来自隔壁建青村,自幼习武为生,初次见面,我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只有一些红糖炸糕和一点山笋,要是首长不嫌弃的话,一定要尝尝。”
他坐在林河的对面,作为一个身高九尺的大汉,此时此刻竟然十分的紧张,倒不是因为自己实力低微、需要拉下面子求索,确实是太紧张了。
一个常年隐居在山林当中习武的莽夫,下山挑个水被浣衣女给调戏了都要脸红半天的一个汉子,此时此刻又怎么能在求职的时候泰然自若。
换做一般的领导可能还会苛责他的结巴什么,但是林河不一样,他当着这位汉子的面拿出了红糖为味的炸糕,一股香香的糯米味道在房间扩散开来。
旁边的几个士兵纷纷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因为在这炸糕之下,酸笋的味道似乎可以让自己的鼻子拧成一团。
入口之后,本以为是那种普通甜食的味道,但意料之外的是,这种炸糕的层次感竟然极强,看似黏在一起的糯米却又颗粒分明着。
这个味道……就如同三天没喝水,突然一口气喝到饱一样,给人以一种十分满足的幸福感。
不行,自己作为领导,不能在这个时候失态,在清了清自己的嗓子之后,他镇静说道。
“山笋先捂严实放在厨房,然后这里的炸糕吧,我瞧瞧,拢共还有个十七八块的样子,晚上看戏的时候切成细丁丁让所有将士们都尝尝”
“还有,你被录取了,等一下去跟指导员登记一下,领一下军装什么的。”
“大刘、小刘,你们把这些事情给我处理一下,回来吃席给你们加鸡腿,指导员不让的话你们来厨房找我,我给你们兄弟两个开小灶,摸黑过来知道不,别被别人发现了。”
牛二闻言一下子喜笑眼开,但还没有高兴的太早,林河擦了擦手上的粘糯米。
“牛二啊,你先别着急忙慌走,新同志加入队伍,思想工作要好好打下基础的是不,而且我觉得我还挺好说话的,来,坐坐坐。”
林河摆了摆手,示意大刘、小刘出门安排一下牛二的军装还有登记的事情,自己则从桌子旁边的找出了一个闲置的椅子,林河还撸起袖子仔细的擦了擦。
牛二看在眼里,放在心里,现在的他越发肯定的觉得自己跟对了人,这个长官肯定是能做大事的,至少从这些小事上来看就足以让自己心服口服。
“这炸糕,我猜猜,肯定不是你做的,我能尝的出来,从制作的糯米,到放入炸锅的热油,各种精细化的操作,就连油温到达多少该捞出,放凉多久之后可以开吃,我全部都知道。”
“牛二,这炸糕是家里老人家做的吧?现在时局这么乱,你怎么想起来出来参军了?”
林河将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只三分之二的茶杯,茶香四溢,缓缓地推到了牛二的面前。
他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裤脚,一谈论起自己的母亲,他似乎就要即将一副泪眼朦胧的样子。
好几次欲言又止,没有想到,这位朴实的汉子会将心中的柔软暴露得这么彻底。
但如果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实在是难堪大任。
“俺爹牛栏是以前是追风浪客的叛徒,他带着我们一家子逃了足足有数十年,我一直都活在不明所以当中,不知道俺爹犯了什么错,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家一直要过那种东奔西走的生活。”
“在俺爹临死前的时候,他交代了俺许多事,对不起首长,我只能说到这里了。”
见到牛二不再说什么,林河也不打算继续去追问。
因为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