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轮到孙祖寿和祖大寿去撞击。
满桂,尤世威,尤世禄,三部以从未有过的坚定连番冲击,一波波铁与血的冲撞,精神意志的对撼,在东金的万万没想到中,到尤世禄的时候就凿穿了孟固尔泰的军阵,孙祖寿和祖大寿的骑兵随着穿了过去,只是顺势清扫了一下场中的残余。
被冲开阵势、跑向两侧的东金骑兵只能在奔驰中拉开距离进行不成规模的侧射,并未造成多少杀伤,完全无法减弱曌军的势头。
这一场对冲,大曌占了先机,冲的也很坚决,铁壁甲虽不多但也发挥了一些作用,而渔猎出身、多年来一直在征战抢掠的东金披甲人相比于大曌普通军卒却是实打实的战力、信心占些优势,所以双方折损差不太多,东金吃了点小亏。
各自冲过对方的军阵、远远地兜了半圈之后,双方南北易位,像喘着粗气的红着眼睛的疯牛,遥遥对视。
曌军的骑兵在将官的喝令下,开始给三眼铳装填弹药、检查火种、点燃备用的火把、寻找自己的上官。被冲散的东金骑兵也在孟固尔泰暴怒的喝骂声中开始聚集。
此时就能看出,东金不愧是这个时代新兴的武力。
向西,能够面对大曌这个庞然大物屡战屡胜,占领整个辽东,击败、屠戮一个个草原部落;向东,迅速打服了朝鲜君臣。不算攻城,十年胜绩,的确不仅仅是靠内应那么简单。
现在虽然被突然而迅猛的连续冲阵击穿了阵型,算是小败一场,但是虽败不乱:被冲散的从两侧离开,继续向前;正中的无处可躲,硬生生的咬牙从曌军骑兵中对冲过去,虽然增加了伤亡,但是迅速的拉开了距离,收拢队伍、结阵掉头,没人掉头逃跑把后背卖给曌军、让曌军肆意追杀。
人人仍然战意高昂、怒气勃发,准备灭杀居然敢于主动对他们发起冲击的敌人。
“这些卑贱的泥堪,居然如此狂妄,简直该死。儿郎们,杀光他们。”孟固尔泰咬牙切齿、怒声咆哮。
“杀光卑贱的泥堪......”
东金军阵的吼声传遍战场。
......
“第二阵,我先冲。”祖大寿望着对面,没等其他人再说话,在喘着粗气的战马上抢先说道。
祖大寿身材粗壮,长圆脸,眉毛和眼睛都有些弯,单看眉眼似乎总有些笑意。唇上短髭,颔下却是一捧三寸长的浓密大胡子,直入两鬓。
祖大寿手里拿的并非三眼铳,而是一柄单头锤。柄长六尺,锤头纯圆,大小如小儿头颅,周围凸起一圈拇指肚大小的钝头圆钉,锤头重十三斤,锤头与锤柄相接处包了二尺铁套。
钢甲重锤,整个人显得甚是敦实威武。
“好,按刚才的顺序倒着来,再冲一阵。”胡子比祖大寿还浓密的满桂也不矫情,一边说话一边不自觉的搓捏着鸭蛋粗细的竹节钢鞭,干脆利落的大声回答。
“不过刚才东奴没准备,现在要是还像刚才那样冲阵,要防备他们两翼包抄,我看咱们第一拨由祖将军冲,剩下的一队接一队的冲,冲到一半的时候后面的两队向两侧展开,变成一个大横阵,中间硬冲中军,两翼反包过去,再打东奴一个措手不及,你们看怎么样?”
满桂身材比祖大寿还要粗壮一分,为人粗豪敢战,却不是傻子。相反,从小卒起步,一场一场战斗,砍杀出无数军功,能活到现在,还当上了总兵,在战场上实有过人的敏锐。
这种敏锐与兵书无关,来源于生死。
“确实不可不防,大帅此议可行。”文武双全的孙祖寿、尤世禄与满桂、尤世威和祖大寿并马而驰,迎着渐急的轻风,表示赞成。
阵前容不得多想,满桂的主意简单却有理,可行;对面东奴也没有自己这边人多,看上去也就不超过一万五;刚才冲阵居然杀穿了东奴的军阵,更是增添了不少信心,而且如果不敢再冲的话,并没有别的选择——绕路退回宁远?辽西走廊战场地势太窄了,绕不开,甩不脱。
形势如此,五人既不甘心,更没有更好的选择,于是迅速在马上达成了共识。
“大帅,此阵东奴已有准备,我愿为祖将军后劲。”大眼棱棱生威的游击忽然打马上前,主动说道。
“好啊大曹,本打算我们几个轮流为前锋,现在你自告奋勇那就太好了。你枪法向来狠辣,你与祖将军又同驻宁远,历来相熟,你为祖将军后劲,实在是万无一失。”满桂听大眼曹游击自告奋勇,大为高兴。
这曹游击身上的胸甲可不是像他们几个一样分到的——皇帝点名赐下铁壁甲的将官没有他——而是与众军卒实打实的比试,赢回来的。满桂最喜欢这样的人。
“那末将立刻整队。”听得满桂叫好,曹游击也不多言,一拱手,打马回归本队,立刻整军移阵。
看着曹游击的背影,祖大寿的心气又提升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