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少林寺。

青灯、古佛、晨钟、暮鼓……

穿着黄色袈裟，剃了度的和尚紧闭双眸，跪在蒲团上，跪在金佛下。

“肖自在，你行的……”

宝静和尚虔诚地跪坐在佛像之下，想要放下，但始终放不下。

宝静一开始进入佛门，便是希望借着“青灯、古佛、晨钟、暮鼓”压制他的念头，压制他的杀念。

但是，本能这东西是克制不了的，改变不得。

狗改不了吃屎，虽然这比喻放在人身上有失妥当，但是对于宝静这个疯子来说，倒也是无所谓的。

身为人，必然要受到道德、礼法、秩序等诸多条件的约束，但人的本能大多时候是不受约束的，这就导致了一个人的矛盾性，一念之间，成佛，或是成魔。

古语有云：“人之初，性本善。”

但是宝静，从骨子里就是恶的存在。

“生我者不可，因为双亲都已故去；我生者不可，因为不敢有后；余者，无不可。”

一個随时可以因为本能而杀戮的人，是为大恶。

在认清自己的本质后，肖自在阪依佛门，想借此自我约束。

他心里有一把善恶的尺子，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普世的价值观，他非常明白，对人对己都是如此，能够将理性和原则放置在本能之前，这是一种善。

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些阴暗的念头，但是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可以控制自己的想法。

但对于肖自在来说，向善的意志要多坚定，才能压抑本能？

满足自己的欲望是人性之根本，但肖自在选择了尽可能的克制。

“除自卫除魔外，不可再下杀手。”

这是宝静对师傅的承诺。

大善和大恶之间的界限，对于他来书也就是一条线，可以轻易跨越过去，两者之间的矛盾，如何在形成平衡？

对于宝静来说，这种平衡只有杀，要杀，在杀过了几个恶人之后，他渐渐懂了，堵不如疏。

他的杀戮，是一种摆脱社会的非理性行为，却又是一种来自于人性的本能，是对抗客观世界还是否定自身，进一步否定人的本能，甚至是否定人的价值，他无法得出答案。

当人的价值被否定后，就会产生一种消极的“虚无”，对一切的感知化整为零，演化出绝对的“空”，即“解空”。

虚无变现出一个事物的两面性，入佛门，从有的无，出佛门，又从无到有。

生而为魔，偏偏心中有佛。

宝静离开佛门，维持他的平静。

肖自在，入佛门是为了戒杀；再出佛门，是因为戒不了杀。

……

……

深夜，林中。

“佛渡不了我。”

肖自在嘴里喃喃，看着被绑在树上，剔去了好几片肉，已经疼晕过去的“同类”。

肖自在身上和脸上都沾了血，双眸也是血红。

他推了下眼镜，眸子逐渐变回寻常样子。

“呵呵，只是杀了一个，没想到竟然引出一窝来寻仇的，真是的，在闽建待了太久，还是尽快离开吧。”

肖自在拿出一个黑色睡袋，把尸体装了进去，拉上拉链，就放在原地不管了，比起扔进河里污染水源，还不如让他被蝇虫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