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

路仁裴下线了，很果断地下线了，就像小时候看见母亲一般，摘了头盔，急匆匆从网吧的VR座椅上站了起来，只这次不是慌不择路，而是拿了纸巾，躲进了厕所里。

“嘛的。”

路仁裴再次爆粗口，并用脚踢开了厕所最里面蹲坑的隔间门。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人，从小的教育就是好好学习，数学考试争取考个100分，做个三好学生，讲礼貌，懂文明，树新风。

他本不会使用暴力，本不会随地吐痰，本不会乱丢垃圾，本不会……口吐芬芳。直到……遇见了威文武，没有圈子的他无论愿不愿意，他都踏入了这个在外人看来如地狱一般的地方。

打架斗殴，辱骂撒谎，抽烟喝酒，翻墙包夜，是集合了恶意的地狱，只不过外强中干，是一个一戳就破，欺软怕硬的地狱，如今回想令人不禁发笑。

路仁裴低头，看着淡黄色的水哗啦啦地滴落，那越来越凝实的抛物线里，似乎有他黄金般却又一文不值的青春。

逝者如斯乎，一去不返，落入肮脏的五谷轮回之坑，路仁裴看得出神，好似看见了人性的深渊。

“真是令人好笑，老子成了这样的人。”

路仁裴看着冲水箱上的贴纸，上面五颜六色，写着“来也匆匆，去也冲冲”的小学生画本般的字样，让他一时出神，让他又能抖擞精神。

“我该正视问题，嗯，去看心理医生吧。”

路仁裴露出释然的微笑，走出隔间，走出个虎虎生风，他来到男女公共盥洗台，准备洗把手。

“果然是没有女性经验的宅男啊，动不动像个小学生一样直接逃避，真是让人没办法的孩子呢。”

簌簌的流水声中，轻语就像幽灵一般无声无息，路仁裴感到了一阵背寒，他听得真切，那是熟悉又陌生的女声。

路仁裴抬头，冷汗在额头上流下，他看到了镜子里的少女，没有本能回头，而是眉头一皱地对着镜子说道：“你还有事吗？”

“主人，你忘记了我的要求了吗？你看，我可是符合你的要求，喏，你很喜欢的款式。”少女娇嗔，路仁裴一时哑然，因为镜中红花的着装堪称露骨。

即便是在没有擦拭干净的镜子里，路仁裴也看得一清二楚，就是几块寸缕寸丝勾着几块简单到透明的布条，勒得绷紧，陷没出微妙的曲线。

“呵，你是魅魔……不，你是魔鬼吗？”路仁裴本来那因为排空的焕发精神再次委顿，他通过镜子，看着身后的少女那轻车熟路的动作。

这个不真实的幽灵，这个千变万化的魔鬼，抱住了他的身体，他看清了少女的那头角峥嵘的容颜，因为少女的小脸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张着俏生生的檀口，里面有尖锐如吸血鬼般的虎牙，以及猩红的信姱，分叉着好似月芽。

要是夜深人静，独守空房时，路仁裴绝对会说“好，我冲”，毕竟这个恶魔女孩形象向来是他珍爱的素材之一。

可现在，别说网吧里有其他人，就算没人注意到，路仁裴也绝不敢动手动脚，生出半点打胶的心思。

他甚至希望别人来打搅他的这件“好事”，拜托啊！救救，来人啊。

“主人，你忘记了我说的话了吗？在游戏里的话。”少女歪着脑袋，脸上的红晕是如此动人心魄，可路仁裴仿佛石头，任由少女倒贴，僵硬得不行。

“我……我没忘，你不是要我给你起个名字吗？我不是给你……命名了吗？”路仁裴强装镇静，没有结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