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元过来了,说东壁堂在黄州的分堂即日开张,邀请向枫和闻敏两位股东前去参加开业庆典。
这倒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这些日子向枫正为蒙馆的事郁闷,接到李建元的邀请后,便同闻敏一起赶到了黄州。
黄州是人杰地灵之地,自古名人辈出。
黄州东壁堂坐落在一个较为繁华的路段,房子是暂租的,重新修饰后,便择了吉日开张。
当天,李时珍也来了,还请了几个当地名流,庆典倒也办得热闹。
庆典忙完后,向枫没有急着回去,带着闻敏逛起黄州来。
闻敏说黄州有赤壁,苏轼的两赋令其声名大噪,之前一直想去而没有机会,让向枫陪她一起去看看。
向枫当即答应了。
赤壁得名于黄州西北赤壁山边的赤鼻矶,那赤鼻矶状如突出悬挂的鼻梁,岩壁垂立,呈褚红之色,宛若烈火烧过,直插江底。自宋以来,有许多文人雅士慕名而来,留下了许多墨宝和佳话,渐渐声名显扬。
赤壁山上建有几处亭阁和石塔,在一处石壁上,刻有苏轼的赤壁二赋,向枫和闻敏两人站着端详良久。
“东坡先生说过,‘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这是说他自己啊!黄州是他落难之所,却也是他重生之地,自古以来,极少有人豁达如此。”闻敏感慨说道。
向枫点了点头:“是啊,五百年来惟一人而已,真正的大家。”
三三两两的有一些游人走过。向枫和闻敏走向一处高坡,看着前方高耸的石壁和滚滚长江,一时不禁心旷神怡。
今日风和日丽,天空寥廓高远,虽有些春寒料峭,极目远眺能让人忘记了寒意。
闻敏指着前方道:“阿枫哥,你看这大江之上,沙鸥翔集,渔歌互答,倒有几分像范文正公笔下的洞庭湖,哪能想到汉末之际,此地曾有过一场血腥之战呢!”
向枫点了点头:“其实,这黄州赤壁算是文赤壁。据有人考证,三国赤壁之战,真正的发生地不在这里,应该是在武昌府蒲圻县江边,那里也有一处赤壁,江对面是乌林。苏轼当年误将此地认作赤壁战场,又写了那么有名的词赋,后人就也以讹传讹了。”
后世对赤壁之战的发生地多有争议,但占主导的是蒲圻赤壁,在那里也挖掘了很多三国时期的文物,当地后来在赤壁处建了大型的三国影视城,并将蒲圻市改名为赤壁市。向枫曾去蒲圻赤壁游玩过,人工斧凿痕迹太重,少了些古战场的萧杀。
“哦!”
闻敏第一次听说还有另一个赤壁,她也不晓得向枫是从哪得知的。
向枫接着道:“不过呢,这万里长江,无论是此地还是蒲圻,从古到今,不知演绎了多少残酷杀伐,经历了多少血战。以前不少,往后也还会有,这滚滚长江之下,不晓得有多少因战争而死的亡魂。”
闻敏叹了口气道:“要是没有战乱该多好啊!那天下百姓就不会流离失所了——阿枫哥,你喜欢打仗么?”
向枫朗声道:“我可不想打仗。但古人说过: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即便是太平盛世,也不可忘记备战,一旦有外敌入侵,我们就能保家卫国护我华夏了——一个不能保护自己子民的王朝是可悲的,不仅要亡国,也许还会亡族。”
闻敏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凝重:“爷爷说过,今日之大明,像极了宋末,但不会再有文天祥、陆秀夫这样泣血为国之人了。”
“是啊,宋末还有一批忠铮之士,他们为国而死,气壮山河。现如今庙堂之上的那些股肱之臣,就像闻老说的那般,只会鱼肉百姓窝里斗。唉!大明亡国不远了。”
“阿枫哥,假若明日发生了战乱,你将如何?”
向枫想了想后说道:“假若是内乱,我会带着家人找个地方躲起来。假若是外敌入侵,那我一定会参战杀敌。”
“家人?”闻敏一笑,“可当下你就一人呐,哪来的家人?”
“高叔就是我的家人啊,要是哪天找到玲子了,她也是我的家人。”
“那小敏是不是呀?”闻敏盯着向枫问道。
向枫笑了笑,避开了闻敏目光,走到一处石头上坐了下来。
闻敏咬了咬嘴唇,也走了过去坐在一旁,说道:“爷爷认定阿枫哥是一个能挽救苍生的人,可小敏和你相处久了后,越发觉得你只是个寻常之人。”
向枫笑道:“那岂不是让你失望了?”
闻敏摇了摇头:“不失望,恰恰相反。你虽是寻常之人,但为人做事却处处不同寻常,这是阿枫哥你发奋努力的结果,不是与生俱来的,也不是神人附体,这让小敏感觉到你更真实,也感觉更近——哎呀!我也说不好,就是那种感觉吧……”
闻敏说完后,脸颊有些绯红。
向枫听后笑了笑,说道:“就是说我不是神,只是个人呗——我也许会让闻老失望!”
闻敏道:“阿枫哥,小敏不想你是神,是人最好了。但小敏看得出,阿枫哥是个很有抱负的人,这样最好,是神便没意思了。”
在向枫和闻敏两人说着话的时候,侧面不远处有一人一直盯着他们这边看,足足有半柱香的功夫,那人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闻敏这会注意到了,对向枫道:“阿枫哥,你看那边,那人一直盯着我们看呢!”
向枫扭头看了看,见是一位三十岁左右身着蓝色儒衫的男子站在那边,那人不是偷偷摸摸在看,而且是像入了神般一动不动地盯着这边看。
向枫笑着对闻敏道:“肯定不是看我,我又不认识他,应该是看你!”
“我也不认识他呀!”
“你是女孩,而且又那么漂亮惹眼,走到哪都会有人看,越不认识你的越会看你。”
闻敏脸一红:“尽胡说,哪来的歪理?!”
“呀!这人是有点大胆,明明看到我们在注意他了,还敢这样!”
向枫见那人还是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看,不禁奇怪起来,于是朝那人喊一声道:“喂!老兄,你有事?”
听到向枫的喊声后,那人这才回过神来,他揉了揉眼睛,表情显得有些拘谨,抬声问道:“兄台,我……我可以过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