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黄州后,向枫才得知自己竟然又升官了,一时颇感意外,觉得自己这几年升迁未免也太顺利了些,他在朝廷上没有靠山,也不擅钻营之道,可这官升迁得倒让人眼红。
向枫请闻照庭帮他分析一下这个中原因。
闻照庭道:“朝廷年年有考绩,按你的实绩应该是优等了,是优等就可升迁,这没什么好意外的。再说只是个武职罢了,我朝向来是武职比文职升迁快,若是文职,便没这般容易的。”
向枫道:“可朝廷考核官员向来也是虚的呀,哪有几个正儿八经考核的?我又没去打点,谁也不会帮我说话啊!”
“那可不见得!”闻照庭摆了摆手,“考核是虚的,可你做了不少事啊,这可是实的。你上头有上司,他们也要政绩,你所做之好事,都会变成你上司的功劳,他们自然会拿去邀功。只要你没有得罪他们,他们得了奖赏,自然要给你点甜头的,不然谁还去用心办差?他们吃肉,你喝汤,相得益彰。”
向枫问道:“那假若我把事办砸了呢?”
闻照庭呵呵一笑道:“那你就得自个扛着了。他们避之唯恐不及,不仅不会替你出面,还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你身上。”
闻敏在一旁笑道:“爷爷,你这辈子没做过官,对官场之事倒一清二楚呢!”
闻照庭道:“这有何不清楚的?阿枫也未必不知晓,他只看破不说破罢了,不像你爷爷是个大嘴巴。”
向枫嘿嘿一笑。
闻照庭继续道:“小官重利,大官重权,小官好升迁,大官进半步都难。阿枫,你当前还只是个小官,莫要沾沾自喜,真正的考验在后头,官场犹如战场。”
“闻老,我晓得的!”向枫点了点头,“我不是贪婪之人,也不奢望今后高官厚禄,只是想为百姓做点实事罢了,就算离开官场,我也不会在意的。”
“阿枫,你错了!”闻照庭的表情严肃起来,“居高位方可谋大政。不是说要你投机钻营,但你的眼界要高,不能局限于黄州之地,放眼天下,你就可为天下百姓做更多的事。人若想有成就,先得有眼界,未见有成就超过其眼界之人。”
向枫听得一怔,尤其是闻照庭最后那句话,他好像在后世的书上看到过,但却说是西方某个哲人说的,可见我们的古人早就有此见解了。
闻照庭问向枫:“你下一步作何打算?”
“下一步的打算嘛——阿枫打算在年底跟小敏成婚,还望闻老成全!”
向枫朝闻照庭深深一躬。
闻照庭听得一愣,随即呵呵大笑起来:“好!好!老夫期盼已久,如何不答应?!”
向枫看着闻敏,问道:“小敏,你答应不?”
闻敏一脸娇羞,抿嘴点头应允了。
向枫喜不自胜,当下就开始张罗起来。
黄州城东有一处较大的四合宅院出售,向枫带闻敏过去看了,对这地方很满意,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花了五百多两银子买了下来。
闻敏想帮着出一部分,向枫没有同意,说房子得他来买,这几年东壁堂的分红也攒下了一些,买这宅子也够了。
宅子大小有十来间房子,最让向枫满意的是有一个向阳的院子,一株榆树长得高大挺拔,还有一棵枣树和几株海棠,周边住户不多,自有一份安静和雅致。
向枫又在院子里栽了两棵槐树,虽只有一人来高,但槐树长得快,要不了多久就会枝繁叶茂了。
向枫觉着自己不会一辈子住黄州,所以打算和铁山两家都住在一起,彼此好有个照应,即便日后调离黄州,这宅子也不会空着。
铁山也同意,向枫当即就找人来将整个宅子按自己的设计修饰了一番。
明代的婚礼程序繁杂得很,单是“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六礼”就让向枫颇有些头疼,他和闻敏都没有父母,有些礼节根本做不了。
向枫还想把铁山和孟菊的婚事一起办了,那样省事很多。
铁山当时就喜得屁颠起来,孟菊更是一副“全凭向叔做主!”的表情。
向枫和闻敏商量此事。
闻敏听了一笑,说道:“阿枫哥,如何安排都听你的,不要那繁文缛礼就好。”
“嗯。重要的两个人能在一起,你也不必回西山了,我们直接定个日子成婚吧?”
向枫拉起了闻敏的手,闻敏羞红地点了点头。
闻照庭也同意一切从简,对向枫和铁山两人当日一起办婚礼倒有些惊奇,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媒人是一定要找一个的,要向枫托人来说媒。
向枫挠着脑袋想请谁做媒人合适。应存初调走了,不然他是最好的媒人,后来想到了大哥孟明,于是赶去了黄梅。
孟明不仅乐意当媒人,还拿出了二百两银子给向枫,说他又买宅子又办婚事,肯定手头紧,要他收下。向枫想到自己眼前的确需要银子,总不能去找闻敏借,于是也就接受了。
向枫又回到高疙瘩那里,告知他和闻敏的婚事。
高疙瘩高兴得合不拢嘴,随后又抹了几把眼泪,说盼了好几年,向枫和闻敏的婚事终于有了结果。
顾静在一旁恭贺了几句,说一直未能见到闻小姐,恨不得这会就去黄州见她一眼。
向枫对顾静道:“等我和小敏成婚后,你和高叔他们都搬到黄州去吧,那里的房子多得很。”
“跟你们住一起?”顾静感到有些意外。
“嗯。”向枫点了点头,“还有铁山和菊子呢。我们都住在一个院子里,那样热闹,你也不会闷着。”
顾静低着头,一时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