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文棠不像别的租客讨价还价,还要求签合同,问得这么细,准备得很是齐全。
这个租客素质高,肯定和之前那些耍赖皮的不一样,孙大娘心里舒坦了一些。
“姑娘,你自己看着来,只要别把房子整埋汰,好好住着,我们老两口啊,才不会拦着你做什么。”
孙大娘觉得文棠举止大方,行事有一套,不占便宜也不吃亏,做事有章法。
这样的人,哪怕离了婚也能把日子有声有色。
双方都谈妥当,签了名,尘埃落定,文棠掏出钱,提前交了三个月的租金。
第二天,文棠早上照常上工,只请了下午的假,毕竟这阵子又请假回村,又请假离婚的,太频繁了车间主任那里也不好看。
她下午回筒子楼收拾东西。
原身的东西寥寥无几,嫁过来三年也没买几件新衣服,所有家当几乎和结婚时带来的没差。
问就是因为没钱。
全身上下,杂七杂八加起来也就放了两个箱子,其中一个箱子,装的还是林家父母给的陪嫁。
那会林家困难,只拼拼凑凑,凑出一套被子,因为家里还欠着点债,林母掏空了家里,凑出二十块钱塞给原身。
好在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
现在的林家既有壮劳力,也不缺粮,压力小了,一家人的劲儿往一处使,日子就好过许多。
赵彦国也整装待发,拎着个背包,他也要出发去别的厂做活了。
出发前,他二话不说帮着文棠搬箱子到楼下,又找人借了三轮车,把行李拉到新租的院子。
文棠本来要出口的拒绝,在看到三轮车时烟消云散。
这会的三轮车可稀罕,要是没有这车子,文棠还真没法子运过去,来来去去要费不少功夫。
毕竟她租的房子离筒子楼有一大段距离。
赵彦国和老友约好请吃饭,道谢后送了人,他点了根烟打量起地方,好一会才点头
“不错,这地方亮堂!房间也多,就是得整整,收拾一下。”
就是一个人住有点大,赵彦国本来想问问为什么不租个小点的,多少能省点钱,话到嘴边又默默住了口。
既然已经不是一家人,就别瞎管闲事。
“对,我先住进来,之后再慢慢收拾。”
文棠把行李堆在抹干净的桌上,太阳高挂,气温升高,熬人的很,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前公公和前儿媳不平不淡说了几句,又陷入了沉默。
赵彦国捻灭烟头,呼出一口气,一手掏起口袋,“你……婆婆说话不好听,你就不要放心上了,我在家的时候少,想来你应该受了不少委屈,也是我大意,以前没有注意到,天瑞那边也确实耽误了你,也是我没教好,他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
“现在和天瑞分开了也好,你们夫妻一场,如今好聚好散,你以后好好过日子吧,再找个好男人嫁了……”
他飞快掏出几张大团结,塞给文棠。
见这阵仗,文棠吓了一跳,连忙推回去。
“……爸,你快收回去,这钱我不能收。”文棠被他打了个猝不及防,都没意识到嘴里心甘情愿的这声爸。
就事论事,赵彦国并不欠自己的。
他一年本来也没在家几天,还是赵家唯一正常对待原身的人。
其实哪怕赵彦国在家,郭月菊也会做表面功夫,他待不了几天,很难能注意到家里的蛛丝马迹。
赵彦国没理会文棠的拒绝,依旧我行我素,他一个大老爷们塞到文棠身上也不像话,便一股脑把钱放在箱子上。
“收着吧,你这么多年过来,也没买什么新衣服,拿去买点吃的用的,我好歹也当了你三年的爸,不能白叫了!”
听见文棠的称呼,赵彦国欣慰地笑了笑,眼角纹路尽显,五官柔和许多。
事实上赵彦国在注意到两个箱子后,就百感交集,他对这两个箱子依稀有点印象,儿媳除了那床陪嫁来的被子,就没添置过什么。
怎样搬进来,就怎么原封不动地搬走。
相比起买这买那,没几天就下馆子的赵天瑞母子,简直寒碜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