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多大的方阵,都是由无数个小阵套叠组成的。
周光美下定决心要直冲朱勇大纛斩将夺旗后,却也不是真就能无视对方身边的层层阻拦。
面对如林的长枪,以及成片的火铳、弩箭,策马奔驰的周光美一边观察周围一边飞速思考:
“官军的右翼已经彻底崩溃,我军的左翼如今正在进攻对方中军腹部,只是苦于官军兵力深厚一时不得进而已。”
想到这,周光美当即有了主意,立刻下令道:
“全军迂回折返,配合我军左翼打穿官军方阵,截断他们的中军!”
“得令!”
发现周光美部的令旗一转,发现他麾下数部骑兵指挥官的令旗全部变换后,久经战阵的宁阳侯陈懋立刻发现了对方意图。
“大将军!”
陈懋立刻疾声提醒:
“汉军骑兵想要接应敌军左翼。”
“我知道!”
朱勇两鬓的汗都流了下来,连忙下令:
“叛军骑兵冲了这么久,已经没速度了,速去阻拦他们!”
此前官军为了防止右翼崩溃已经派出了绝大部分预备队,如今朱勇一声令下,最后剩下那点也压了上去。
“噔个噔,蹬個蹬。。。。。。”
马蹄声缓缓响起,朱勇说的没错,经过一上午的冲杀后,即便是专业的骑兵,也无法保证胯下马儿现在还有多少耐力。
耐力与爆发力,在马儿身上是无法兼顾的。
像是明军的另一个军马来源,云南山地的滇马,耐力倒是很充足,但要求这些短腿小可爱冲锋就要让人脑溢血了。
在全军完成转向后,周光美很快就发现身后多了根“尾巴”。
微微侧过头,史诚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于是变换令旗,带着两部骑兵继续绕圈子试图面向追兵。
“停——”
听命追击的官军指挥官见状立刻敲鼓驻军,骑兵对于步兵的优势就在这里,只要做出冲锋的意图,步兵就必须停下脚步开始结阵。
这样的画面哪怕到了十九世纪排队枪毙的时代也是如此。
“娘的!”
远处的朱勇见状气愤得一挥胳膊,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光美以那已经不快的速度向着西侧冲去。
“杀——”
“转头转头,刚刚那只骑兵又杀回来了,赶紧面向他们!”
正与汉军左翼对阵的官军身后,周光面刚一出现,立刻便引起了他们的混乱。
前后都有敌人,原本就因为己方溃军不断冲击的官军顿时精神更加紧张,汉军左翼指挥官韦违见状立刻下令猛攻:
“开炮——”
此时跟在后面的炮兵终于将炮前移了过来,指挥官的一声令下,汉军炮手当即点火发射。
“轰——”
天女散花般,海量霰弹、榴弹的炮子顿时抛向了官军阵内,硝烟散去,被炮火攻击到的地方顿时哀嚎一片。
“娘咧,我的腿断了啊!”
“后面的骑兵冲过来了,开火啊,快开火——”
此时周光美的骑兵也已经赶到,只是一轮没有加速到极致的冲锋,甚至都没有插入到深处,官军就已经彻底崩溃。
随着官军厚实坚定的中军外围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冲进来的汉军顿时拼了命地往前冲,就连纵队都有些散乱了。
但是官军却再也无法抓住机会把汉军顶回去了,战线的崩溃是成串的,看到前面的队友开始跑,一些后面的官军甚至在汉军还没接近他们时就已经转身迈开腿了!
兵败如山倒,官军从京师起一路急行军积攒的疲劳至此终于爆发。
中军最深处,面色煞白的朱勇不敢置信地望着如落叶般被暴风雨摧残的前线,嘴里喃喃自语:
“不可能,不可能,我的阵型全部是按照操典来布置的,这都是当年太宗在北伐路上一笔一划教给我的啊!
为什么,都是跟着太宗打仗的,难道我与汉王的差距竟如此之大?”
“大将军先走,本将会拦着叛军,大营不能要了,大将军直接去景州配合此前留下的守军接应我等。”
朱勇正崩溃间,突然听到宁阳侯陈懋老迈但浑厚的声音响起,他抬起头,呆呆地望着对方:
“往哪里走,我已经完了,回去后肯定会被圣上治罪,我的爵位也完了,我对不起我爹啊。。。。。。”
“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