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并不担心田啸虎去衙门出卖他。
县城里的衙门,说实话比他还心黑。
能捞一笔是一笔,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若是实在躲不过就捞一笔再做事,反正不会让自己吃亏。
至于公正廉洁,衙门根本就不在乎。
只要能每年向朝廷定时缴满税收,搞定上峰,底下人是死是活他们才懒得管。
出了事,自有四大东家给他们擦屁股。
大周朝廷可不是与他们这些草莽平民共治天下。
除此之外,村子里的关系也很微妙。
没事的时候喜欢窝里横,可一旦出了村对外的时候又极为抱团。
一人有事,全村帮忙。
凡是在县城里混出一点名堂的,身边都是家族兄弟或者同村之人。
田啸虎与他同是一个村子,他要是做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这里的约定风俗会教他做人。
他家中也只剩他一个,在族中也没有显贵,县城里没有门路。
田啸虎不是個蠢人,知道怎么选。
下午出城的人很多,街上人头攒动。
但随着城门的远离,从城中出来的队伍渐渐被摊薄,变少了一些。
继续从棚户区穿行了差不两刻,快到七拐巷的位置,沈小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你们快看!”
沈青和田啸虎闻言抬头,顺着沈小虎指着的方向看去,脸上不由的愕然。
棚户区巷内,阴影交错。
一排尸体被悬吊在屋檐下,绳索吱嘎作响,随着寒风轻晃。
周围空气都仿佛凝固,一股血腥臭味从巷子里传来。
最中间的一具尸体,破衣下的麻子面容,刻着生前最后一刻的惊恐和不甘。
街上路过者无不加快脚步,生怕惊扰。
沈青瞄了一眼,发现这竟是他之前杀老巴子的巷子,心中隐隐觉得这可能与他有点关系。
街上有棚户区的居民路过,他伸出手随手拉住一个人问道:“这怎么回事?”
“关你屁事……”被拉住的人是个半大的小子,他极为不耐烦地说道。
然而话刚说完他就陡然住口。
已经杀了许多人的沈青眼神凌厉,充满着若有若无的杀气。
半大小子只觉得自己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吃力起来。
沈青的手腕越攥越紧,仿佛都要把他的骨头捏断,一股剧痛从手腕中传来,让他瞬间不敢轻举妄动。
在他的注视下,沈青缓缓从怀里拿出了两文大钱,晃了晃。
半大小子知道今天倒霉,遇到了一个狠茬,不敢招惹,立刻低头说道:“是霸爷,是霸爷执行家法,把王麻子他们一伙人都给打杀了。”
“霸爷?”沈青蹙眉道。
“他是我们这一片的豪杰,老巴子和王麻子他们这些好汉们都在霸爷手下过生活。”
沈青追问道:“王麻子犯了什么家法才被霸爷执行家法了?”
“王麻子内斗搞死了老巴子,犯了忌讳。现在王麻子手下死的死,逃的逃,基本上都在这儿了。”半大小子抬了抬下巴,指了下指王麻子的一排尸体。
“大人……”半大小子可怜巴巴地望着沈青,一脸的求饶。
沈青松开手,将两枚大钱信手丢了出去。
然后挥鞭重新驱使马车继续向前,眼睛盯着王麻子的尸体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