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韧这次没有防备，他被戳得轻轻往后一仰，嘴角出现笑意，他的队员，远比他想象的要强大，这样看来，自己这个队长倒是拖后腿了。

“虽然本来就打算找个时间跟你们商量这件事，我们三个里的任何一个人被看中都有可能拯救这个世界，现在看来你自己先领悟了，倒是不用我多说了。”

阿韧闭着眼睛，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收下去，他摸向外套的内兜。

肖蕊骄傲而得意地叠着胳膊，脸上明媚之色尽显，再看不见丝毫的懦弱和自卑，这样子的她，跟阿韧刚开始在玛尼城见到的那个时候，俨然判若两人。

“看来先拯救这个世界的会是我，一百年以后，丧尸被彻底解决的那一天，高高的英雄碑上一定有我的名字！我要排在你前面了队长。”

阿韧的眉毛挑了挑，“我会追上你的，而且他看中的主要是我。”

他圈着手指凑近肖蕊的额头，肖蕊以为他要弹自己脑瓜崩，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结果阿韧并没有弹，他的手指在距离她的额头一毫米的地方停下了。

肖蕊疑惑地睁开眼睛，阿韧的手里有什么东西在一闪一闪的。“张开手。”少年笑着吩咐，肖蕊合拢手掌，拇指大的玻璃小瓶掉落在软软的掌心接缝里，绿色的液体在里面晃动，瓶子看起来像一颗美丽的绿宝石，记录着蓝星上最干净的青草颜色。

肖蕊怔了，“……这是？”

阿韧轻轻一笑，“上次那瓶是刺猬给你买的，那家伙关心你，又不让我说。他看你闲下来的时候总是在发愣，特别是在有草地和海的地方，会盯着半天都不动，眼里还堆着一大堆淤泥，看起来很难过。”

“他也跟着难受，想安慰你，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你的那个状态他直接靠过去很明显不合适，害怕会刺激到你。所以他来问我了，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肖蕊眨了眨眼睛，眸子里不由得浮出一个绿色的身影，像青草一样芬芳，却散发着苦涩的气息。阿韧靠在墙上，仰起头，“你别担心，我没说任何事，在船上那会儿我其实也看到了。刺猬把就我知道的，你接触过的人全问了一遍，他自己推出来的。”

他看向肖蕊，“大概是因为你说过喜欢绿色，所以那家伙猜中了是他，特地给你买了那个味道的香水。”

阿韧用下巴指了指肖蕊手里的瓶子，“这一瓶是我送你的。”

他凑近肖蕊，伏下身子，再度把声音压得很低：“这里面有麻醉药，你到时候往他那个眼里滴上一点，那家伙就起不来了，而且只有一滴的话，无色无味，他绝对怀疑不到你头上。”

肖蕊的脸一红，但紧接着她就攥紧香水，再抬起头来时，两个人的眼睛里不约而同的带上了坏坏的神色，兔子虽然柔弱，但吃它也是有代价的，需要费很大一番工夫，不然根本别想捉住。

“队长，你好缺德！”

阿韧重新靠在墙上，眼神变得漫不经心，因为维纳斯刚才检查性地往里面扫了一眼。“彼此彼此，你涂在嘴巴上也可以，小面积接触的话问题不大，千万别吃进去。要么涂在手上，脆弱的部分大面积触碰的话会瘫软，只是涂在手上香水的味道不好掩盖，会被发现。”

肖蕊点了点头，维纳斯的目光又要扫进来了，她收好香水走向房间门，在快要碰住门把手的时候，阿韧突然问道：“肖蕊，如果拯救世界的代价真的只需要你付出贞洁，你愿意吗？”顿了顿，他又问，“把自己交给一个不爱的恶魔，真的不后悔吗？”

肖蕊攥住门把手，门已经打开了一条缝，她回过头，楼道里明亮的光将她的笑容映照得更加灿烂，她仿佛去的不是魔鬼的床上，而是无罪无恶的幸福天堂。这样的肖蕊，耀眼得像一支给世界带来光明的火炬，刹那须臾间，她的笑容变得比身后的光明亮了千万倍，“队长，我曾经问过你的那个问题，现在自己找到答案了。”

脚迈出门的时候，肖蕊又说：“队长，你变了，之前你和刺猬明明是亲生兄弟，但是现在的你像一个在人世间历经千万难险之后，外壳被打磨得圆滑，但内核依然坚硬的战士。”

（而且越来越强硬了。）

她深深地看了阿韧一眼，（战士，加油！撕破这长夜，不要输给漫天的魔鬼，我愿意成为你冲锋的第一支火炬，你的身后，都是支持你的同胞，他们需要你。）

她的眼里溢出晶莹的泪，唇开开合合，声音被淹没在背后过分明亮的光线之中，阿韧看到她在说，（不要冲动。）

如果拯救世界需要付出你的贞洁，你愿意吗？

肖蕊攥紧两瓶绿色的香水，之前的那瓶她一直都随身带着，她很珍惜这份心意。手里的香水变成了两块充满神力的石头，只要握着，就能让她充满力量，而这力量的来源，正是她的队友。

她走在明亮空旷的楼道里，眼神逐渐变得锋利，在必要的时候，柔软的身体也可以变成刺死魔鬼的利刃！她这支火炬，会照亮阿韧和他身后万千受苦受折磨的民众。

在整个世界面前，人类定义的那点“贞洁”，不过是粒只会绊脚的石子。这具身体就是她最好用的武器，她要握紧自己的匕首，为阿韧捅开在魔鬼身上的第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