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由她先来背叛,如果是她先抛弃的话,最起码可以少几分痛苦。
第二天,分子传输机出了问题,由于顶盖信号不良,十博士在传输过去之后当场骨肉分离,被丧尸吃了个干净。
维纳斯昨天关监控太早了,根本没看到花离福他们清理完丧尸离开的时候,把门打开了一条半人宽的缝。
血肉模糊的控制室内,白色的褂子上染着血,一大朵又一大朵,曾经这件褂子上无数次染了血,是被残忍杀害的孩子们的血,是死在铁龙手术刀下的无辜者的血,这些冤魂堆聚在这件褂子上,洗衣机虽然洗掉了表面的血渍,恨意却早已渗透进了衣服的每一厘米纤线当中。
一张纸质的粉色名片从顶盖上的不知道什么地方飘下来,博士被啃噬得惨不忍睹的尸骨就散在旁边,这张名片的到来像是“元凶”在炫耀自己的杰作。名片被血液浸透,上面的文字依然清晰,是用巨美玛公国的文字写的一个词:Cupid,旁边还印有一个特殊的logo,logo像一件礼服,是带着两层纱裙下摆的西装上衣,稍微了解的人拿起来一看便会知道,这骚包的设计和颜色,准是花离福的手笔。
分子接收器的顶盖被撬开了一条缝,一片玫瑰花瓣被压在小小的引擎盖下面,弄得顶盖稍微有点接触不良。花离福昨天不是单纯站在这里欣赏这台机器,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撬开了引擎,维纳斯看到他伸手抚摸的那一下,那片花瓣刚好被巧妙地塞了进来。
花瓣的力量原本或许并没有这么大,但是十博士身上背负了很多像花瓣一样的孽债,一片又一片,对于杀人如麻的他来说看似不起眼,但是这些花瓣堆积起来的时候,再柔弱也可以要了一头大象的命。
过了一会儿,饱腹的丧尸们散开,那台机器旁边只留下了散碎的骨头和一件脏掉的白大褂,名片已经不知道被卷到了哪里,花瓣也被风吹走了,如果没有监控,为祸四方的博士就像被上天降临了裁决一样。
他不仅死在自己背负的山高孽债下,也死在对于刺激的不理智追求之中。
其实维纳斯明白,博士选择去奥非大陆除了帮阿韧训练以外,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抛弃自己,她不得不动手,如果最后的结果是被抛弃,她宁愿亲手杀了他。
别墅内,Venus打开阿韧的房间门,“博士已经死了,你走吧。”
她的脸色依然冷漠,只是眸子里多了一些悲伤。阿韧警惕地装傻,“什么?”
维纳斯没心情和他周旋,她放出博士死亡的画面,冷声戳破阿韧拙劣的演技:“别装了,你当时转身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恢复意识了。我是故意让博士走进那台一定会被做手脚的分子接收器里的,要不是我不想他身边有别的人,你们以为自己凭什么能到这一步?”
她的语气平静,内含的情绪却如坠石般沉重。维纳斯关掉别墅里所有的防御系统,随着嘀嘀嘀的声音接连响起,别墅里的红外线都熄灭了,正门的玻璃大门随之打开,“走吧,再也别让我看见你,我恨你,你抢走了他的心。”
维纳斯没再看他一眼,阿韧看着Venus死气沉沉到透不进一点光的眼神,他不再犹豫,拔脚跑出了房间门。
少年离开前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半机器化女孩,(我不会对你说谢谢的。)
恶魔不配听感谢。
阿韧的脚步声一声声递远,甚至越来越轻松,他其实有些好奇维纳斯为什么要杀了十博士,他能看出来她厌恶自己,但他想不明白,被杀的为什么不是他,反而是她的爱人十博士?
房间里,维纳斯靠坐在桌子旁边,她一直挺拔得像钢笔的脊背突然无力地弯了下去,整个人被疲态淹没。她无神地凝视着空无一物的白色墙壁,眼睛里的愁苦之色浓得堆积成了绝望,(我一直都明白,我爱上了一个疯子。)
(明明早就知道不会有结果,可当初还是忍不住会期待,越期待心就越痛,直到现在,我几乎再也期待不动什么事情了。)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和十博士极其相似的,不顾一切的,疯狂的笑,“你终于死了,我再也不用担心你离开我了哈哈哈哈!父亲、亲爱的、博士……我们总算能好好在一起,再也不被其他人打扰了,我们现在就结婚吧!”
那颗原本宛如玫瑰花般鲜活靓丽的心脏,直到现在,因为失望剥落得只剩唯一的一片。
维纳斯使用另一台分子接收器转移到了奥非大陆,她穿着浅粉色的婚纱,头发上缀着美丽的水晶流苏。她穿过层层叠叠的丧尸,也不顾自己被撕咬,径直抱起博士那颗染着血的,只剩白骨的头颅。看着这颗最亲近之人的头颅,维纳斯的眸色黑暗得像浸泡满了死灵的海,脸上却诡异地露出了开心至极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