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不禁腹诽。
这道长一身中年人的严肃板正,结果还挺会吊人胃口,不知道是不是在起点断章班进修过。
道长走在前面,瘦长身子晃晃悠悠,声音从稀薄的青色雾气中飘来,有点缥缈:
“结果过了两天,守灵的人突然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吓得一脸惨白,裤裆都是湿的,
跟里正的儿子说,棺材里不对劲。“
“儿子问他怎么了。”
“守灵人一脸哭相,声音都打颤了,说棺材里一直有指甲抓板子的声音,喀拉喀拉喀拉的,从夜里开始就没停过!”
“里正的儿子根本不信,气得破口大骂,说你不就在暗示我爹是邪祟吗。
骂了一通还气不够,叫了人来一顿大板子把守灵人打了个屁股开花,皮开肉绽。”
“然后儿子又出了大钱,找了个更精壮的童阳身汉子继续守灵,毕竟他家是村里的大户,排场规矩是要讲的。”
“结果第二天他带人去看,猜怎么着?
那童阳身的精壮汉子居然死了。
就死在灵堂上棺材旁边,身子上下没有一点伤痕,只是屎尿流了一地。
嘴大张着,眼球像两颗石子似的凸出来,居然是被活活吓死的。”
道长的声音越发缥缈,在迷蒙雾气中荡来荡去地穿梭。
“而那老里正的棺材,还是好端端地停放在灵堂上,有人大着胆子去看了一眼,发现压棺材的镇封石居然.....断开了!”
“这下乡亲们直接炸了锅,都说是老里正死得有怨气,成僵尸了,晚上会出来害人。”
“让那儿子立马把棺材打开,把老里正拖出来烧了,儿子当然不愿意了,跟乡亲们在灵堂吵了起来,
但一口难战八方。
最后呢,他自然也拗不过众人,只得顺了大家的意思当场开棺。”
“其实那儿子心里也犯忖,心想自己父亲是不是真的生前行事太过乖张,不敬神佛,所以死了才有这么一遭。”
道长絮絮叨叨,话没停过。
李焕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他忽然觉得,清源道长是不是说得有点太多也太详细了。
眉头很轻微地皱了一下,但还是没有选择出声,静静地听着。
清源道长接着说:
“大中午的时辰,烈日当头,那口雕满花卉虎豹的棺材被几个胆子大的男人合力打开了,满棺材的黄金银子光亮一下子涌出来,晃得那真叫人睁不开眼睛。”
“老里正就好好地躺在里面,身上穿着上好的丝绸寿衣,脸上化了寿妆,神色安详,根本不像大家猜的那样。”
“他儿子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又神气回来了,大声质问乡亲们说我爹是不是没问题。”
“乡亲们当然也没话说,嘀咕了几句就要散开,但是有个眼尖的小孩儿突然叫了起来,尖声尖气地喊了一声——陈爷爷!”
清源道长转过脸来,盯着李焕:
“哦,忘了说,那里正也姓陈。”
两人步子同时一停,有些微妙。
清源道长又转回脸去,抑扬顿挫地继续讲述:
“乡亲们被这突然来的一下吓了大跳,当娘的赶紧拽那小孩儿,又冲着周围连声赔罪。
结果小孩根本不听,挣脱了他娘的手,尖声说了一句.....”
清源道长顿住话头,转过头来再度盯着李焕,笑容有些晦暗的味道。
李焕不适地拧拧脖子:
“说什么了?”
清源道长声音漠然:
“那小孩说,陈爷爷刚刚在对我笑哩。”
“这一下周围再次闹腾了起来,不少乡亲们大中午的被吓得一身冷汗,纷纷叫嚷起来,让里正儿子必须当着大家伙的面把他爹烧了!必须烧成灰,再把灰也扬了,一点也不能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