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旅人奔忙。”
“希望溅落罗盘,玫瑰盛放——”
“他们至今留下的——”
“是闪闪发亮的残梦……”
女孩轻声哼着不知名歌谣,把一朵娇嫩小花插上坟头。
吉尔伽美什靠在雨水泡烂的木板上,油腻杂乱的头发下,脸色平静:“其实,即使你说的那些是真的,我也不在乎——”
“我们也许和皇帝战斗,也许是别的,这有什么不同?人们总是会把自己拖入深渊,钢铁皇帝死了,总还有下一个。这样的世界,也许随他烂掉了更好——”
“也许吧。”
白月棠没做辩驳:“不过我从一本哲学书里看到过这样一种解释,哲学,你知道吧——”
吉尔伽美什冷冷瞥着老头。
“对于我们人类而言,必然的死亡作为一种无法逃离的“瘟疫”,寻求到一种治愈的方法是刻在基因里的,或者至少对见识过它的人来说,有一些补偿。人们于死亡的认识,有一套自己的反省,并由此从中寻求一种慰藉……”
“人总要通过死亡的反馈,来确认自己的内心。”
“如果这是你真实的心声,那就顺从它吧。”
虽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不过白月棠并不认为自己就一定失败了——先知的觉醒是走出‘库尔’,其实‘基迦勒之父’已经给出了很明确的线索。他最后写入的代码,包含了部分‘人性’,不管是先知的‘觉悟’,抑或吉尔伽美什的厌世,这本身就是它们各自觉醒突破牢笼的钥匙。
作为世界上最了解钢铁皇帝的人类,在他人生的最后时刻做出了反击。在那段影像里,他说‘基迦勒’在模仿人类。而先知作为记录者,明确提到钢铁皇帝在自我修复,它最终进化的目标是纯粹的理性,那这次试炼旅程的答案呼之欲出——钢铁皇帝企图修复的,正是它底层代码中多余的‘人性’部分,完全切割自己的软弱。
以它的庞大算力建立起的入侵速度,为什么还要反复进行这么多次的模拟?它已经完全具备摧毁人类文明系统的能力,之所以还没这样做,或许正是忌惮那位皇帝之父最后写入的代码。
……
雀斑男孩用破烂的花色易拉罐和银色铁皮捣鼓着——剪刀把轻薄的铁皮裁剪成一对不太对称的羽翼,各种破碎散乱的机械部件拼凑出一个人单膝跪地的姿势。他剪开花色易拉罐,为那看上去有些笨拙的人体作成盔甲,最后,他把银色羽翼安简陋手工在背上。
男孩把散乱金发拨在耳后,擦去鼻尖上的汗珠。他把做好的手工捧在手心,端到吉尔伽美什面前——
“臭小子,这是做了个什么?”
他揉揉男孩的头发,褪起裤管,龇牙咧嘴地拆掉自己的义肢,连接部分血肉模糊。
“是阿爸你们‘安秩团’的旗徽啦,不像么?”
男孩看着自己的手工,眼神灼灼。
“哼——怎么想起做这个。”
吉尔伽美什心不在焉给自己换药。
“我想,将来也要像阿爸你们一样。”
“什么?”男人有一瞬间的失神。
“将来有一天,我也要像你和叔叔们一样,对皇帝作战。”
男孩挥舞着手里那只粗糙笨拙的小小造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