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明珠塔，白月棠就看见巴力站在街角冲自己招手。

“干什么去？”巴力戴了一顶棒球帽，整张瘦削的脸都埋没在帽檐的阴影里。

白月棠感觉自己像只大白天出来活动的老鼠，被对方看的浑身不自在。

“公干，公干！”他干笑两声，发觉对方眼里的笑意冰冷潮湿，像一只初出冬眠的蛇。

“缓缓吧——”巴力的口气不容拒绝，他转身朝大道的另一头走去，背着身冲白月棠勾了勾手指，“跟我来。”

白月棠环顾四周一眼，埋头跟上。

不到一公里的距离，两人抵达一处占地极广的环形广场。

阳光打在蓝白条纹相间的飞艇上，在广场上投下庞然阴影。飞艇徐徐降落，舱门洞开。巴力的身影在舱门边稍作停留，冲里面一指，自己当先钻了进去。

白月棠在广告里见过这种飞艇，是最早时恩科兄妹开发的非军事用艇——那时的金蔷薇尚不是联合政府的中心，仅以度假观光的海滨城市闻名于世。恩科兄妹瞅准时机投资生产了一批观光艇，没想到战线东移，旅游业备受打击。直到恩科公司破产，在这批飞艇上的投资也没有完全回本。

后来金蔷薇成为联合政府的政治军事中心，这批飞艇被很多新闻广播及广告公司采购，也有富豪为博美人一笑，包下来举办宴会。

笑容甜美的侍者把白月棠引到正厅，巴力好整以暇坐在一台主机前：“作为你试炼的终点，怎么样，够排场了吧。”

“在这里？”白月棠眼神游移不定，舱门合上，飞艇缓缓升空。脚下的教堂的尖顶逐渐缩小成一个个圆点，方形的大楼顶组成一副巨大的马赛克图案——

“这说明我很重视你啊——”巴力双手交叉，目光平静望向下方的城市。

白月棠自然不信他的鬼话，他坐在主机前，做了几次深呼吸。

“别紧张，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巴力贴心的拍拍他，阴恻恻笑道，“只不过就是，你变得没什么价值了而已。”

白月棠冷着脸翻了个白眼，默默将电极片贴在太阳穴上。

“你玩过多结局的游戏么？”巴力没头没脑的问。

“玩过——”白月棠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巴力的声音飘忽起来：“你现在现在做的一切，就是能让我打出个好结局，每个人都想打出个好结局，是吧。但差一点也没关系，对我这种玩家来说，无非就是几天坏心情罢了。”

“好运——”

身体在黑暗中坠落许久，终于，眼前有珠宝光华，视野也随之明亮起来。白月棠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像素风格的伊什塔尔神殿，吉尔伽美什站在殿门边和神姬在对话。

白月棠再没有感应到和自己共享身份的‘恩利尔’，但当他看向王座上的女孩时，心里有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

伊什塔尔端坐在王位上，与先前下线时不同，这位女王身上现在镶满了翠绿、明黄、血红色的珠宝。

“我已经从埃利都取得了全部律法——”

伊什塔尔走下王座，白月棠不由自主走到女孩面前，他探出手，在女孩身上摘下一颗橙红色的宝石，“象征文明与历史的律法，我先收下了——”

伊什塔尔错愕道：“你能绕过它，直接修改代码？”

先知、恩利尔抑或是白月棠，把象征律法的宝石托在手心：“不能，我只是找到了一个漏洞。但是我能看到，‘基迦勒’也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