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挤出一个笑来:“我女儿就是厉害。”
夏凉很浅地嗯了一声,看着他离去,心底渐渐不安起来。连拿奖学金都让爸爸笑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凉跟踪了他,他去了医院,然后在一个病房前停下脚步。
他走了进去,夏凉趴在门口偷偷听,只听见里面的人传出来的些许对话。
“你怎么还在这?”是父亲压抑着怒意的话语。
“半年多了。”她听见男子憔悴的声音。夏凉忍不住好奇看了一眼,只看见病床前站着一个男人,男人脸上的胡渣很明显,头发凌乱。
夏父看着他,憋红的脸有愤意,但又忍了下去。
“你走吧。”
“好。”他像个行尸走肉,点点头,目光却还是黏在床上的病人身上。恋恋不舍地走了。
夏凉躲了起来,心底怦怦直跳,杏眸惊愕得圆睁。那个人……
“爸。”
夏父转过头,看见她,身子一僵。而后叹了口气:“你怎么也跟来了。”
夏凉一步一步缓缓走到病床前,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和记忆里有些许不同,她老了,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妈!”
她摸了摸她的脸。床上的女人没有反应。
夏凉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问:“爸,妈她……怎么了?”
“植物人。”夏父哽咽了一会儿,才面前吐出这三个字。
“要花……至少一百万。季家已经……垫付了。可是以后……每个月,又要……一万元。小凉,爸爸付不起这么多……”
他坐在凳子上,痛苦地憋红了脸,他挠着自己的发,扯了扯,又用手捶自己的脑门。
“爸、爸,你别这样……”
命运总在最为不经意的时刻落下手里的屠刀,早上她拿着年级第二名的奖学金回家,现在却要被宣判死刑。
夏凉红了眼眶,心底却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撕裂开了。
她转头看着床上的女人,她的妈妈,一年没见,她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她以前恨她抛弃他们,但是看见她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她心底没有一丝怨恨。
她多想她能抱抱她……
滚烫的眼泪就这么又流了下来。
在走廊遇到季晨是她意想不到的。
她赶忙擦了眼泪,现在是寒假了,他怎么会在这里?她想绕开,却被他拦住。
“你哭了?”
“不关你的事。”
季晨看见她掉眼泪的样子,冷漠的眸子有了一丝动容。他本来很生气,想晾着她几日,因为她动不动就想拉开和他的距离,但是看见她哭,他还是忍不住放下架子把她拦住。
夏凉给父亲送饭,给母亲做了流食,然后自己回到家里,瞥见座椅旁边的书包和裸露出来的寒假作业,她伸手将作业扯出来,坐在椅子上开始写了起来。
已经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她还坚持什么?
可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
夏凉揉了揉红肿而瘙痒的眼睛,吸了吸鼻子,可是后来还是边写边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