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不会真是你捡的吧？”见他爹描述的挺真实，他开始有点相信了，紧张地问。

苏权见他认真了，不禁掩面长叹，“你这份傻气，真不知道到底是谁给你的！要说你娘，多聪明伶俐的一个人，怎么就生出来你这么个傻孩子。”

“娘亲啊，她可不止聪明伶俐，她可是这天下女子中的第一人，上山能擒猛虎，下海能捉水妖，出门走路都带风，在家还能治你，人称朱家村一枝花的。”提到娘亲，他顺口就来了这么一段，忽而察觉到害死母亲的，不正是这个刚才和自己逗趣半天的父亲吗？

两人忽然陷入长久的沉默。苏文沛夹了下马肚让玄音加快速度，苏权也放下了帘子，残存在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见。

苏文沛多少次想问他爹一句“这么好的女人你为什么要辜负她？”

他自己虽也常流连花丛，可他其实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子真正动过情，他只是一直在找寻，那个记忆里明媚而泼辣的女子。他希望有人牵起他的手，也在这样的初夏里，带他去赶庙会，给他买糖葫芦，逼着他用尽一切词汇去夸奖她。

他与她的缘分太浅了，浅到只有那么几年，还好他的脑子读书不好使，记事却特别清楚。算算而今也快十年了，那音容笑貌，却未减半分，深深刻印在脑海里。

他和他爹就是这样，有时候他记起了娘亲，就会特别憎恨他爹，处处同他作对，非要气得他脸红脖子粗，直跺脚才行。有时侯他又忘记自己要憎恨他爹，和他爹耍嘴皮子逗趣，如同一对关系特别好的父子。

苏权也早已习惯了儿子这样的反复无常，他知道儿子心里始终有那么一口出不去的气，可是做错的人是他，任打任骂他也都得受着，即使对方是自己的儿子。

两人一路无话地回到了苏府，到了大门口，苏文沛只吩咐下人备些去晦气的东西，便骑着他的玄音离开了。任在门口迎接的苏逸指着他骂他不孝，连父亲的洗尘宴都不参加。

“怎么又惹他生气啦？”苏逸问苏权，“刚刚他可是很积极说要去接你们的。”

“又想起他娘了”苏权叹气。

“难怪，他这孩子心性的，一天变三回脸，你且随他去。不过这事本也是你惹下的，他生你的气也是应该。想想嫂嫂，我都气！”苏逸作势要生气了。

长嫂如母，母亲去世时，他还小，都是嫂子一点一点给拉扯大的。嫂子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却也最懂读书的重要，即使当初哥哥还只是个染布坊的小伙计，嫂子也是东拼西凑的攒着钱送他去书院读书。他今日学问，与其说是夫子教的，不如说是嫂子赏的。他实在不明白哥哥怎么有钱了眼神也跟着不好使了，这二姨娘三姨娘哪个比得过嫂子的贤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