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第一次感受,令秋然沉迷了,沉迷了许久才清醒过来。然而清醒过来的第一眼,令秋然就看向了左手边站立着依旧闭目的政君严道。身为政君,严道可以不跪世尊,这就是政君的尊荣。看着依旧闭目的政君严道,令秋然的心中既有愧疚又有愤懑。愧疚于往日政君严道对大玄这盛世的丰功伟绩而自己却对他所作所为的亏待,愤懑于他身为大玄政君,却对朝堂上的乌烟瘴气漠然无视,无所作为的态度以及无所作为却又反对自己集权的自私自利。总之,世尊令秋然眼中的政君严道是复杂的。
看完政君,令秋然又把视线转向了右手边同样站立着的他的嫡亲叔父大玄端王、龙台殿下令独世,身为世尊叔父,自然也不可能跪世尊,所以令独世也可以站着。令秋然看着自己的叔父,不同于看政君严道的复杂,而是一种诡异莫名的眼神。
世尊最后看了一眼底下跪着的朝臣们,终于开口了。
“政君跟龙台皇叔随朕入甘露殿议事,其余众卿家待退朝钟敲响后自行离开!”
前一句令秋然说的语气淡然,后一句却是说的愤怒溢于言表。
留下这一殿面面厮觑的大臣,政君严道协同龙台殿下令独世跟随世尊令秋然朝着甘露殿的方向走去。
甘露殿中,世尊令秋然毫不掩饰心中愤怒,坐在世尊位上,看着静立于眼前的两位最亲近大臣。
“严先生,你看见了吗,你看看这些朝臣们,哪还有一点治国的样子!”
世尊令秋然的怒火,政君严道在清楚不过了,但是严道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陛下,朝臣如此,皆有因由,生气也是没有用的!”
虽然有些话政君不能说,但有些事情,该提还是要提一提的。
政君严道的话说完,世尊闷哼一声。对于政君所说的因由,令秋然心中当然有数,不过令秋然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一旁的令独世上前主动为世尊解围道。
“政君大人,朝臣如何,我身为大玄龙台文武监察,也是有资格说一说的,近几年朝臣所作所为,的确是越来越过分了!”
令独世说的极为大义凛然,完全展现出了身为龙台文武监察的气势。
政君严道完全不接令独世的话头,他一开口,立马就沉默以对,不给令独世用劲的机会。令独世用不上劲,自然也就熄了火。
政君跟龙台两位大臣的争斗,世尊令秋然如何不知,只不过他们两人的争斗,正合令秋然之意,所以他基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严先生,皇叔,朕之所以请你们两位来,是想询问一下两位对于漠顿狼族的请求有何看法?”
令秋然轻咳了一声,然后问道。
龙台令独世想了一会儿,虽然心里觉得漠顿狼族狼子野心,绝不能答应,但这么说出来肯定不是世尊想要的答案,干脆也就不说,看政君严道有什么反应。
令独世能想到的,政君肯定也能想到,但严道不会像令独世那样藏着掖着。所以令秋然问起来,严道就直接回答。
“陛下,臣以为,漠顿狼族所求粮秣援助,我大玄半点也不能答应!”
听到政君给出明确拒绝,令秋然顿时来了兴致,接着问道。
“严先生为何这么说?”
“陛下,漠顿狼族,西北塞外之狼。太祖之时,苟延残喘,向我大玄俯首称臣才得以保全性命,如今百年过去,我大玄虽看起来更加强盛,但漠顿狼族比起百年前却是强盛不下百倍。而反观我大玄,即使经过十几年变法革新,日渐强盛,前所未有,但近几年朝中政令混乱,民间地方官员假公济私,对于朝廷政令,阳奉阴违,百姓早已积下深厚怨恨,倘若稍有不慎,都有可能爆发内乱。然而越是如此危局,我大玄就越不能向漠顿狼族示弱。他漠顿狼族所求之粮,完全是我大玄救命危局之药,与其交与漠顿,不如拿来救济我大玄百姓,以弘陛下仁德,平复民怨!”
政君严道说完,静静注视着世尊令秋然,希望能从他眼睛中看到对大玄黎民百姓的怜悯与仁慈。但是很可惜,世尊令秋然避开了他的注视。
“严先生说的有道理,朕也以为不可答应漠顿狼族的请求。但是漠顿来使语气十分强硬,似乎有其他想法!”
令秋然回想着漠顿来使说话的语气,有心不确定地说道。
世尊令秋然说完,龙台令独世立马说道。
“陛下放心,漠顿狼族骑兵虽强,但我大玄也有百万精兵强将,不说如太祖之时那般杀出塞外,直捣狼族祖庭,但也绝对能御敌于国门之外!”
令独世身为大玄龙台文武监察,自身又掌管着京畿二十万九营兵,对于大玄军队的事,的确了解颇深。
令独世的话也算了安了一下世尊令秋然的心,政君严道也说道。
“陛下,漠顿狼族之事,大可不必担心。西侯尚在,漠顿岂能入关!”
政君严道的话,彷如给世尊令秋然服了一颗强力安心丸。
“严先生说得有理,我大玄还有西侯在,还有安邦定国的四方军侯在,漠顿狼族如何敢侵略我大玄!”
说到西侯,说到四方军侯,令秋然才想起来大玄不只是有政君跟龙台,还有上柱国一系的人在,朝堂上虽然政君跟龙台两派斗得凶狠,但上柱国一系,稳如泰山,始终坐镇大玄四方,保卫大玄边疆。
……
飞仙楼顶楼,伊人答应陈离寞去了城外青龙观,偏房中,只有陈离寞跟大宗师言居尘两人。
陈离寞跟大宗师言居尘二人此时站在顶楼窗户边,看着窗外洛都的盛世繁华,看着更远处遥不可见的西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