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门口的时候，朱钦烨就已经听到了城堡里的喧嚣声。轻快的意大利风音乐混着女人的轻笑声，非常不正经。

跟神圣殿堂完全不搭边。

等到了地方，只见在数以百计的蜡烛的照耀下，十几位修女挽着男伴的手踏着轻快的舞步在舞池里翩翩起舞，还有不少修女偎依在男人身边，笑得花枝乱颤。

至于她们的男人，有神甫，也有贵族，这些人看到朱钦烨的时候，眼睛里都带着明显的探究，有的甚至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故意大声道：

“哇哦～！看起来我们有新朋友呢！从来没见过的新面孔！一个处女一样的小男孩？”

喝得醉醺醺的人们发出哄堂大笑。

那满满的恶意，让朱钦烨皱起眉头。

他get到了关键词：处女一样的小男孩。

这明显是一句俚语，而俚语是翻译的天敌。

朱钦烨并不能第一时间抓住这句俚语包含的所有信息，但是他能感受到那满满的恶意。

男人的冒犯还在继续：

“看看我们的小男孩儿，看看他单薄的肩膀！看看他纤细的腰肢！我说，就是女人也没有这样的细腰吧？”

“就是就是！斯波鲁斯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

卡特琳只能连连道歉：“非常抱歉，他们都喝醉了。”

朱钦烨道：“我懂。这里不是什么神圣殿堂，也不是什么清修之地。”

卡特琳一下子粉面通红。

她何尝不知道？

修女的别称是天主的新娘。修女服就是她们的嫁衣。她们曾经发誓，要对天主忠贞不二，她们会坚守自己的贞洁，直到蒙主宣召的那一天。

这就是守贞誓言。

每一个修女都曾在十字架前发下守贞誓言，绝无例外。

可是现在，这座修道院跟妓院有什么区别？

事实上，修道院的确被叫做贵族的妓院。

卡特琳沉默地将朱钦烨带到他的位置上，并为他取来了一份镀金烤小牛肉。

那味道，差点没让朱钦烨吐出来。

本来这座城堡的味儿就大，加上大礼堂的人也很多，而欧洲人普遍体味也大。

各种味道叠加在一起，严重地刺激着朱钦烨的鼻子，让他的嗅觉变得迟钝，所以朱钦烨之前没有注意到。

可是现在，这份烤小牛肉被端到面前，如此近的距离，大量的香料掩盖下的肉类腐烂的味道宛如猛兽一样，直冲进朱钦烨的鼻腔，刺激着他的大脑和肠胃，让他的大脑直接抗议罢工，也让他的肠胃齐齐造反。

朱钦烨猛地想起来，西方人以前不知道淀粉能让肉类变嫩，偏偏贵族宴会喜欢食用野味和各种飞禽，这些肉类又普遍很柴。所以中世纪的西方厨师们采用的方法是把肉放到腐烂。

肉腐烂后，就会变嫩。

对于住在被腌渍入了味的城堡里，本身就散发着浓重体味的欧洲人来说，这种味道根本不算什么。

可是对于朱钦烨来说，这种味道刺激得他想吐。

他只能道：“抱歉，卡特琳修女，我刚刚忘记说了，我的肠胃很弱，太过油腻的东西，我吃不了。”

卡特琳道：“您可以尝尝王后面包，我去给您拿份汤。”

朱钦烨知道皇后面包，论坛上有人科普过。据说是用过筛其次的干净面粉做的。中世纪的贵族们认为，只有这样的面包才配得上王后的身份。

朱钦烨本想点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前女友的声音在他的心底响起：

【中世纪的西方贵族嗜肉，几乎无肉不欢。】

【面包在中世纪的宫廷宴会中，等同于盛放食物的餐盘。宴会结束后会发放给穷人。】

【汤在西方最初的含义是用来浸泡面包的汁液。汤泡面包，在中世纪，是穷人的标志性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