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答不出来。
他们将他囚禁,不会有人来救他,谁会管别人的家务事呢?
记不清过了多少天了,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嘶吼着疼痛,他在这样的喧嚣中醒来,睁开眼。
哦,还活着。
他无声地笑了,原来他那么怕死啊,所以哪怕再痛醒来的瞬间还是庆幸的。
现在他才明白人的恶意可以放大到何种的地步。
他发烧了。
他的思绪开始混乱,他是谁他为什么在这?好像除了闭上眼睛他什么都做不了,脑海里那些课桌琴键,西装奖杯,那些是什么?
为什么会梦到。
突然画面调转,一张张看不清的面孔将他团团围住,指责他是小偷是杀人凶手。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相信他是无辜的,他的血亲没了。表亲设计他,朋友陷害他,老师审判他,同学厌恶他。
怎么可能会有陌生人能听完他所有的故事,在看见那么多人证物证后还能说一句我相信你?
不会的。他已经不抱这种期待了。
光是自己相信自己没有用,他一直相信自己,结果是什么呢?他的那些坚持有意义吗?是对的吗?
他需要走入这个社会,需要和别人相处,他一直以为自己在人际交往方面是没有问题的。
但陈谨思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用真心就一定能换真心吗?别人需要你的真心吗?
李长发拽了下锁链,看向天星有些懵懂的睁眼,眼神无法聚焦。
他下意识地回答:“偷了。”
李长发笑笑:“知道你偷了,本来就是你偷的,我是问你藏在了哪里?”
“藏在……哪?”
李长发拿起鞭子:“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实话。”
向天星慌极了,哆嗦着不停地思考,看起来像是在回忆,其实只是想找一个答案:“在,在思成的房间里。”
李:“为什么会在思成的房间呢?你偷的应该在你的房间啊。”
向:“因为,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李:“错了!”
他看向天星身上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再打了,用力摁住他的伤口。
他痛得蜷缩,急忙改口:“对不起,我错了,我记错了,电脑在我的房间!被我偷的!”
李长发又问:“是什么颜色的?”
“黑色……啊!”刺痛让他惊醒,“白色,绿色。”
他将他知道的颜色猜了个遍,直到红色,李长发的动作才停下。
其实只是李长发手酸了,向天星却觉得说对了,他大口喘气。
李长发又问:“什么牌子的?”
向天星的汗砸在地上:“我不认识牌子。”
李:“你为什么要偷电脑。”
向询问道:“因为需要?”
这个答案明显不对,李长发有点不耐烦了,他露出了和王老师一样的表情,太难教了。
向将自己想象成陈谨思:“因为嫉妒!我嫉妒思成过得比我好,用新电脑,我那天趁思成在学校,我偷偷赶回来拿了那台红色的电脑,我放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样的问答不止一次,向天星开始麻木接受,他从内心深处认为这段记忆是真的,他真的去李思成的房间偷走了电脑。
他的认知被一点点打碎,重组。
然后李长发他们问了他很多关于钱的问题,他都老实回答了,
李长发两口子悲哀的发现,这小子是真的没钱了,再养下去就是赔本,现在他张口闭口就是我是小偷,精神看上去也不太正常。
他们要尽快离开这里,李思成的成绩不好考不上高中,以后除了进厂也不会有什么好出路。
有钱人都喜欢把孩子送出国,凭什么他们的孩子不能送?想到以后提到儿子就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多有面子啊,还怕找不到工作吗?
还怕赚不到更多的钱吗?现在这个就叫投资。
这段时间他们也去找留学中介咨询过,去个日本韩国的资金还算充足。
钱嘛肯定是越多越好,可向天星那里是榨不出什么油水了,人也被他们搞成了精神病,大脑不正常,看起来也没什么威胁。
他们就还剩一个问题要解决,那就是赡养老人的问题。
他们要是拍拍屁股走人,以后不管混得多好,回来照样是会被戳脊梁骨的!
所以他们心生一计。
这段时间他们频繁请客,这个村子里的人谁不知道向天星的事情?
好几个大妈捂着嘴摇头:“这男娃真不是东西,对不起他亲姑妈啊!”
“亲父母都能害死,姑妈算什么?”
“我听小云说,好像这个男娃儿晚上还听墙角呢!”
“哎呦呦,什么?真不要脸!”
“这算什么啊,他在城里搞大了女娃的肚子,来乡下也想这个事情呢,所以半夜不睡觉,偷偷摸到小云房间门口,小云两口子办事的时候听到外面有动静吓死了!和我们说的时候哭的哦,都不想活了。”
“哎呀,真是畜生啊,我都不敢看他,他天天也不穿个衣服。”
“赶紧送走吧!随便送去哪里。”
这个时候有个大妈贴心地在人群中给李长发建议:“长发,你娘是不是在铜山呢?一个人住?”
李长发立马塞了包糖过去:“是啊,婶子咋啦?”
大妈:“要我说啊,把你侄子送过去算了,看你娘把你养得多好啊,你和小云不是上班就是忙田里,还要照顾思成,哪有时间管他啊。送过去一老一小还有个照应。”